當(dāng)時在公園里的三個人兩條狗都始料未及的。

    那天陽光明媚，雖然寒風(fēng)凜冽，可是那樣的陽光卻讓人心生暖意。兩只小奶狗在荒涼的雪地上互相追逐，無憂無慮。小淘淘長得特別可愛，大大的腦袋和耳朵，短短小小的爪子。跟財財財你追我趕，一派歲月靜好的模樣。

    孟串兒和于小山不是待宰的羔羊，但是生活絕對是個大野狼，完全不給他倆喘息的機(jī)會，因?yàn)閰蛆i，起訴了。

    不過沒關(guān)系，大野狼不放過孟串兒和于小山，這兩個人也不會放過大野狼的。

    第81章 仨人，仨命。特殊的除夕

    吳鵬這廝絕對是故意的，他故意在過年前起訴，然后把法院的通知書郵寄到了家里，開庭一準(zhǔn)是年后的事，他的目的就是讓孟串兒和于小山過不消停這個年。

    通知書是小城先拿到的，小城沖孟串兒狂使眼色，趁著出去遛狗的機(jī)會兩個人才有機(jī)會說說這件事。

    “咋辦？串子？這事肯定得瞞著小山吧？”

    “嗯，其實(shí)我們可以請律師跟吳鵬慢慢耗，但是現(xiàn)在大貓貓的病完全不能受外界的刺激，所以慢慢耗是不可能的。剩下600多萬肯定要還?！?/br>
    “我手頭沒錢了……”小城很是懊惱。

    “城兒，你跟大貓貓雖然有20多年的兄弟情分，但是你為他已經(jīng)做得足夠多了，一路牽扯你到現(xiàn)在，我心里特別過意不去，所以這是我跟大貓貓必須去面對的事情，但不是你必須去面對的事情，你不要愧疚和自責(zé)?！?/br>
    “你今天說話怎么跟放屁似的呢？啥玩意不是我必須去面對的啊，咱仨，不應(yīng)該一起嗎？”

    孟串兒拍了拍小城的肩膀：“你懂我的，咱不矯情了，先把年過了再說。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年終獎還能有一百多，其他的再想辦法湊湊吧。”

    除夕夜，孟串兒和小城把家里的每個角落都擦得干干凈凈，而且還掛了兩個大紅燈籠，給財財財穿上了小紅襖，寓意著新的一年三個人的運(yùn)氣都紅紅火火的。

    做了一桌子的菜，然后坐在桌子旁邊催促于小山來吃飯。小紅襖財財跑到他腳邊求抱抱，于小山抱起了財財財走到桌邊坐下不吭聲。

    孟串兒手寫了一張卡片遞給了他?？ㄆ瑑?nèi)容如下：

    給大貓貓拜年啦，這是咱倆一起過的第一個新年。

    去年炮火硝煙的不算，這一年是我飛速成長的時間點(diǎn)。在你身上我學(xué)會了隱忍、克制，還有堅(jiān)強(qiáng)和堅(jiān)守。

    這些成長在我小小的身體里破繭成蝶，陣痛之后的飛舞讓我感受到更廣闊的世界，我特別相信那個更廣闊的世界在許多艱難險阻之后會跟你坐看云起云落，共擁千山萬水。

    我愛你，大貓貓。今年我們一定都會很順利，你是我余生的歸途。

    請你為了我好好吃東西，好好睡覺，好好調(diào)整心情和狀態(tài)，如果能就醫(yī)就更好啦！你只要一樂樂呵呵，我就看得到鳥語花香。過年好呀~

    小城好奇地湊過去：“啥玩意神神秘秘的？”

    于小山一字一句地認(rèn)真看完。心下一片茫然，卡片上的字每個都認(rèn)得，但是自己的反應(yīng)好像變慢了。一句話要琢磨好久才明白啥意思。

    最近他越來越覺得自己像堆滿垃圾的堵塞的下水管道，每天都能眼睜睜地看見過往歲月塞進(jìn)來的一堆一堆的垃圾，自己卻無力疏通。

    白天有時候會有階段性的思維活躍，每到活躍的時候就很焦灼，焦灼債務(wù)，焦灼狀態(tài)，焦灼一切。

    他看著孟串兒已經(jīng)不再有心動的感覺，他不想親她抱她，更不想碰她。但是他深深地知道，自己愛她。

    這是唯獨(dú)不變的東西，于小山愛孟串兒。在這個世界或另一個世界，在不在一起，見不見面，說不說話，恨不恨，亂不亂，悔不悔，怨不怨，都愛。

    他現(xiàn)在能知道自己是在一個遍布黑暗的世界里，周身麻木，思緒混亂不堪。他不相信醫(yī)生能治療他的心，因?yàn)樗X得只有自己才可以治療自己的心。

    可是，于小山的的確確在用自己的力量支撐著。每一秒鐘都有結(jié)束生命的渴望，那種渴望如山火燎原，愈演愈烈。

    就好像一個人全身被上滿酷刑，鎖骨被穿刺，手腳的指甲縫里全部扎上竹簽，鼻子嘴巴全被貫上鐵釘，在這種情況下還要背上千鈞重?fù)?dān)。

    而死亡就像是一種誘惑，一種解脫，只要死亡成功全身的酷刑都會被收回，身上的重?fù)?dān)可以卸下，每個傷口都會愈合。所以你們說，這種誘惑是不是很巨大？

    然而，于小山卻在強(qiáng)撐。他不能選擇解脫，他知道那對孟串兒而言意味著什么。

    有時候在凌晨三點(diǎn)，在情緒即將崩堤，最難熬最灰暗的時刻，于小山會偷偷穿上衣服走在曾經(jīng)熟悉的街道上，看著天空一點(diǎn)一點(diǎn)亮起來。從前呼風(fēng)喚雨的自己和現(xiàn)在落魄如一只老狗的自己交互重疊在每個記憶里。

    他其實(shí)已經(jīng)忘記自己多久沒有睡一大覺，多久沒有填飽肚子了，當(dāng)然這些不在他的考慮范圍內(nèi)。他能非常明顯地感覺到心中的燈滅了，那盞燈是對生活和世界的光明。

    于小山無法面對也得面對徹徹底底的黑暗。但是對孟串兒，和跟孟串兒之間的愛情一直是他心中唯一的溫暖，這種溫暖仍在。所以面對黑暗的世界他很恐慌，可是他并不冷。

    可是他最最在乎的孟串兒，每天為了他東奔西跑，小心翼翼到了極點(diǎn)。那個小豹子似的丫頭從未吐過任何一句怨言，哪怕任何一句。她甚至連一個皺眉都不曾有過，永遠(yuǎn)開開心心。

    可是于小山知道，那每天燦爛到極點(diǎn)的笑容有多少是為了自己的狀態(tài)強(qiáng)行撐出來的。

    他想幫她遮風(fēng)擋雨，可是自己現(xiàn)在卻破敗不堪。于小山不希望自己成為孟串兒的負(fù)擔(dān)，當(dāng)然這只是希望，因?yàn)樗宄刂浪呀?jīng)是了。

    所以在狀態(tài)允許的情況下于小山會堅(jiān)持一點(diǎn)點(diǎn)地挪，只是最近越來越怕最終有一天挪不動了，當(dāng)他被所有情緒壓倒的那一刻，他將不想再撐也不再撐了。那時候孟串兒會如何自己可能已經(jīng)無法顧及。

    他甚至有一種極端的想法，他覺得他是一個拖累者，他沒有欲望沒有能力只會把一切節(jié)奏打得亂七八糟。

    可是孟串兒是個正常人，她應(yīng)該有正常人的喜怒哀樂，甜蜜幸福，吃飯喝水以及上床。所以他特別想勸孟串兒，如果有另一個男人照顧她陪伴她，能走進(jìn)她的世界，希望她可以去積極嘗試。

    至少在孟串兒孤獨(dú)的時候能有個人在她身邊給她一個擁抱。這在之前的于小山的世界觀里是絕對不可能接受的，但現(xiàn)在他想試著接受，他希望孟串兒好，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好。

    但是面對這一桌子的菜，和孟串兒情深義重的卡片，還有懷里的穿著小紅襖的財財財，于小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