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李林不肯走。

    運氣能在一個人身上多久于小山不知道，他只知道按照李林的這種糟蹋運氣的程度最終就會像爆竹的引線，燒到那不斷掉就會爆掉。

    李林若是拖個三天兩夜的，恐怕手里有十家上市公司也會被他輸?shù)镁狻Ｕ娴氖亲宰髂醪豢苫?，于小山此刻討厭李林討厭到極點，反正他只是為了籌錢去阿富han救孟串兒。李林輸不輸關他吊事，雖然沒有殺人放火之惡，但是貪婪狂妄到極致，生生地惹人厭惡。

    凌晨五點的時候，李林已經輸了5000多萬了，他不再說話也不再有任何表情，眼睛凹進眼窩子里，下眼皮一層厚厚的黑眼圈，剛才還像鬼，現(xiàn)在連鬼都不像，總之不像人。

    疲憊不堪的李林緩緩站起來對身邊的于小山說：“走吧。去吃點東西。”吳鵬從李林左邊游躥到李林右邊把他和于小山隔開，眼睛盯著李林誠懇地說：“李總您是真英雄，我特別敬佩您這種人，以后您就是我哥，我就是您弟弟。讓您虧這么多錢，我也心里難受，您要是沒有籌碼了，我借您5000萬您看咋樣？好歹回個本，也不枉費咱們之間的情分。”

    于小山懟了吳鵬一下：“吳鵬，你不要太過分了?！?/br>
    吳鵬回頭驚愕地望著于小山：“哥你說啥呢，你帶來的人我不得當親哥一樣嗎？你不用心疼我?！?/br>
    誰TM心疼你誰是王八犢子，于小山若是再年輕十歲準一拳揮在吳鵬下巴上，但是他不敢置信地看到李林的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神里升騰出希望，感激，喜悅的光芒，仿佛吳鵬就是他的救命稻草，是能讓他起死回生的大羅金仙。

    在李林眼里，于小山才是那個礙手礙腳的阻攔，不給他出錢還影響了他的好運氣。李林感動得連著拍了拍吳鵬的肩膀：“兄弟，以后你就是我兄弟了。這錢要是賺了咱倆一人一半?！?/br>
    吳鵬微笑著搖了搖頭：“兄弟之間講這個就外道了。六子！給李總兌5000萬的籌碼。”

    于小山仿佛看見李林的地升控股在一點一點的土崩瓦解，一棟一棟的樓在倒塌，一寸一寸的土地在流失，一個一個的員工變得面目全非兇神惡煞……

    說不清那是一種什么感覺。巨大的遺憾、惋惜跟幸災樂禍攪拌在一起；無數(shù)的愧疚、失落跟恨鐵不成鋼卻終于變成廢鐵的變態(tài)般的痛快結合在一處。

    就在這時候于小山的電話響了——是卡尼。眼前的一切忽然消失，他快步走到院子里去：“卡尼，查到了嗎？到底是誰干的！”

    第35章 生死救援（1）

    “于，我知道你很焦慮，這兩年我跟孟的交情也很深?，F(xiàn)在毫無線索，唯一肯定的是絕不是塔利ban。這次恐襲是誰負責目前還沒有人宣布，意圖是什么也沒人知曉。對不起，我真的特別抱歉，暫時還查不到你想要的?！?/br>
    于小山的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狠狠地掐著，捏著，使勁磋磨，在巨手掐住的空隙心臟凸起，像氣球一樣快要爆掉了。

    同時也有一絲絲的僥幸，不是塔利ban，就意味著勢力沒有那么大，孟串兒出了意外也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墒且驗椴皇撬鸼an，卡尼這條線索就斷了，查起來怕是更麻煩。每拖一分鐘就有一分鐘的不確定性。

    “李豐隆和張超沒有生還的機會了嗎？”于小山知道，這一定是孟串兒不到黃河不落淚的執(zhí)念。

    卡尼嘆了口氣：“于，這兩個都成碎片了?！?/br>
    于小山閉上眼睛，心如刀割：“我今天就訂機票過去，你安排一下接我吧?！?/br>
    秘書昨天就已經通知他辦好簽證，現(xiàn)在就等吳鵬這筆錢了。于小山深呼一口氣重新走進了剛才的貴賓廳。

    李林雙眼空洞洞地坐在太師椅上，后面還是那個巨大的黃花梨的刻有愚公移山圖案的柜子。他的新陳代謝好像已然停滯，他應該有憤怒，悲傷，不甘，絕望……這些情緒齊刷刷地鑲嵌在臉上，卻只有一片木然的表象。

    于小山甚至懷疑賭徒是不是都有向往自我毀滅的心理，在自毀的道路上自己給自己釋放核武器，一邊被銷毀，一邊沉醉于黑暗的邪惡的力量的強大。

    李林輸了，輸?shù)姆浅氐?，這個不用問也不會有疑慮。從開始決定50萬上下的輸贏，到輸了一個億，僅僅花費了一個深夜。

    擁有早晨的人應該是快樂的，現(xiàn)在晨曦微起，有著明亮雛形的陽光透過紅漆木質窗欞斜灑在屋子里黃花梨的家具上，家具們自帶一層高貴的光澤，不顯眼的奢華。那盞仿古的六邊琉璃宮燈已經被六子熄了，不用人造光就擁有清晰的世界是多么充滿希望的一天的開始。

    然而這種快樂不屬于這個早晨的李林，更不屬于這個早晨的于小山。

    吳鵬沉默了一會，昨日的諂媚不復存在，好像做了一場夢，夢里的吳鵬只是陪李林演了一場波譎云詭的戲。

    “李總，您現(xiàn)金夠嗎？一億零五百萬，兄弟給您抹個零，就一億……零四百五十萬吧。”

    這個零抹的，真是下了血本啊，怎么這么多年沒發(fā)現(xiàn)吳鵬這么孫子？到底是從前就這樣自己眼瞎了沒看見，還是歲月這個王八羔子對人使了移魂大法？

    李林轉頭抓住站在旁邊的吳鵬的衣角：“兄弟！！你能再借我5000萬嗎？？我翻盤了按10分利給你！”那副嘴臉特別像一個乞丐，而且像吸了毒的乞丐。

    吳鵬不著痕跡地把李林的手扒拉了下去，抖了抖衣角：“李總，地主家也沒有余糧啊，您當5000萬是冥幣呢？一張紙畫巴畫巴就解決了？勸您還是趕緊把這現(xiàn)金解決了，這點錢對于您來說也就是騰挪一下的事，等公眾知道您作為上市公司的實控人嗜好賭博，那您的那些散戶股東們還不集體大逃亡？？”

    地升控股的股價最近剛漲起來，因為國家正在建設4G網絡，而地升控股剛好占了這個利好。資本市場這一塊兒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要他的上市公司還在，根就在。

    但若是實控人涉賭這種消息傳出去，再大的利好也扛不住集體砸盤，到時候證監(jiān)會也會介入，李林絕對不敢跟吳鵬這種人比狠，根基一旦被毀，拿啥玩牌？

    李林驚恐地咽了一口唾沫道：“兄弟，能不能緩我?guī)滋欤@年頭誰都不會把這個數(shù)字的錢放手上不流動?！?/br>
    吳鵬輕蔑地哼了一下：“李總，您可以跟我們用最便宜的價格做大宗交易啊，我們做了您的股東，咱哥們不是更加心貼心了。”

    最便宜的價格大宗交易？那不是實控人自己砸盤嗎？李林是賭徒沒錯，但是他的智商暫時沒出現(xiàn)問題，他連連搖頭然后痛苦地閉上眼睛，很久才開口……聲音沙啞，每個字都像從煙熏火燎的嗓子眼里擠出來的：“等到上午八點半我給任軍打個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