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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秦祭酒寫信過來,說這些書都是他抄錄的,不用特地送還。 林曉上次借的木工書,只翻了幾頁,就被大火燒個精光。她就厚著臉皮再求一份。 袁學士與秦官也算有些交情,爽快接信,“行,我一定幫你帶到?!?/br> 林曉道了謝,袁學士看向林滿堂,將憋了十多天的話問出口,“你當初為何篤定我會輸?” 林滿堂怔愣了下,才明白袁學士還在耿耿于懷當初他的字沒被孩子們選中。 林滿堂攤了攤手,“因為您不能讓所有人都滿意?!?/br> 袁學士怔愣了下,他不是讓所有人都滿意,他只是讓孩子們更多的選他而已,但那些孩子大部分選的都是別人,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林滿堂見他誤會了,忙道,“人根據(jù)識字程度分為白丁、蒙童、讀書人、文人、大儒,您的字層次越高的人就越喜歡。不識字和剛啟蒙的幼童,他們喜愛的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字。您的字太過隨性。他們根本不懂得欣賞其中的韻味兒?!?/br> 袁學士恍然,所以他一早就給自己設置了陷阱。 林滿堂擔心他生氣,忙補充,“不過我說得也沒錯。您的字確實差了點什么?!?/br> 袁學士雙眼圓瞪,這小子是成心涮他呢。 林滿堂攤了攤手,“我也確實說不上差在哪兒。但是你一次請人點評,不恰恰證明你的對自己的字不滿意嗎?你自己都不滿意,不自信,又如何奢望別人對你的處沒信心呢?” 袁學士不服氣,“我只是想精益求精,這也有錯?” “不。您不是精益求精,您是吹毛求疵。我根本就不懂書法,你卻讓我點評,你根本就是問錯了人。人的經(jīng)歷不同,出身不同,喜好不同,對事物的看法也不同。就算銅錢,都有人罵它是阿堵物。您太追求完美,反而失了您本來的優(yōu)點。您是想借助字抒發(fā)自己的感情,還是在替別人抒發(fā)呢?您把最大的優(yōu)點都磨沒了?!?/br> 袁學士醍醐灌頂,怪不得他先生生前總說他的字差了一點,他一直參悟不透,所以一直想找人幫自己參詳。原來竟是他一葉障目了。 “你說得對,我會仔細想想的?!痹瑢W士拍了拍林滿堂的肩膀,“你不錯!好好讀書,爭取早點中舉?!?/br> “是?!?/br> 送走袁先生,林滿堂繼續(xù)在書院讀書,林藍繼續(xù)寫她的書。之前書就已經(jīng)寫好了,只剩下注釋沒寫完,現(xiàn)在也被袁學士提點,全部添上后,她的書大功告成,只等她爹考完試,再幫她校對。 林曉閑下來,就問她娘何時給她買了下人送去船匠身邊當學徒。 李秀琴對女兒自是有求必應。一開始她想找個姑娘,這樣女兒有問題也能隨時與對方探討,可女兒卻告訴她,做船手勁要大,姑娘家手上力度太小,可能做不了。 李秀琴也就放棄這個想法,她吩咐順安去找人牙子,要買兩個下人。一個下人用來當門房,一個用來給當學徒。 人牙子這邊很快帶著十個下人過來,其中有六個十歲至十六的少年郎。 李秀琴從那四個年紀大的當中選了個老實本份的,然后請人牙子進屋說話,讓六個少年郎站在院子里,只留鄭氏和女兒在邊上觀察。 等一盞茶喝完,吃過點心,林曉進屋,選了個皮膚黝黑,十三四歲,看起來木呆呆的少年郎。 李秀琴也是想鍛煉女兒的眼力,“為何選他?” 林曉笑道,“我覺得學造船要耐得住性子,還要聽我的。他這樣就挺好。”站了這會功夫,其他人身子打晃,眼睛亂瞄,只有他一直安安靜靜站在邊上,可見是個沉得住氣的。 李秀琴手撐下巴,眼含笑意看著女兒,“你怎么不挑個心思活泛的?心靈手巧將來也能對你有所幫助,或許在你犯了錯誤時,還能提點你?!?/br> 作為一個學霸,林曉是相當自信的,聞言頭搖成撥浪鼓,“千萬不要,我要的是聽話的下屬,可不是替我做主的下人。我讓他做個板凳,他給我做個椅子,是,椅子坐起來更舒服,但是我要的是板凳。這種不聽話的下人,我可不要。至于提點,我自己犯的錯,當然要由我自己找。別人提醒我,會讓我產(chǎn)生依賴性。對能夠獨立思考的人而言,這無疑是誘導我犯錯?!?/br> 往日也沒見她說這么多話,這會倒是伶牙俐齒,這是生怕自己挑個不可心的下人呢。李秀琴忍俊不禁。 人牙子在邊上贊了一句,“小姐聰明伶俐,是個有主意的人哩?!?/br> 李秀琴笑笑,看向鄭氏,“你覺得呢?” 鄭氏之前聽說奶奶想給小姐找個船匠,她多少吃了一驚,林家日子過得寬裕,聽說還要在城里最熱鬧的地段開鋪面,小姐應該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手的日子才對。但是奶奶居然同意小姐當匠人,這太匪夷所思了。 不過主子的決定不是她能干涉的,她心里雖有疑惑,卻也沒有說什么。 現(xiàn)在奶奶問她的意見,鄭氏自是想盡心辦好此事,以此證明自己的能力,她想了想,“小姐選的人確實老實本分,若是學東西應該能成。不過要想成為小姐的幫手,我覺得右面第二個不錯?!?/br> 李秀琴和林曉齊齊看向那個少年郎。 這少年郎皮膚蒼白,身子瘦弱,好像一陣風就能刮倒似的,剛剛站的時候,他忍不住咳了兩聲。聰明沒發(fā)現(xiàn),但身子是真的弱。 “夫人,此人讀過幾年書?!彼噶酥干倌晟砩系难a丁,“您看他身上的衣服洗得發(fā)白,幾塊布拼成的,衣服針角粗糙,可見他家境不好,但我瞧著這衣服布與布之前搭配巧妙卻并不寒酸,可見他心思靈巧。” 李秀琴看了好幾眼,還別說,前世就有設計師故意弄這種格子式的衣服,她怔了怔,“行,那兩個都留下來吧。一個老實本分,一個心思靈巧,也能互補?!?/br> 一下賣出三個人,人牙子自是驚喜若狂,一連說了好幾個吉祥話。 順安和人牙子去辦契書,李秀琴讓兩人過來,問他們家的情況。 兩人都是本地人,黑的那個,因為家里兄弟姐妹太多,地太少,沒活路,就只能賣身為奴,討口飯吃。 白的這個,父母生了一場重病,他不得不變賣家產(chǎn)給父母治病,拖了兩年,人沒救回來,家里值錢的東西全賣光了。他身子瘦弱,不能干重活,家里就讓他讀書,想著將來也能當個賬房先生。 可他年紀太小,只有十三,就算識字,看他身子瘦成這樣,人家也不可能用他。他只能賣身為奴。 李秀琴問過后,一個改名為順祥,一個改名為順寧。 讓順安給他們安排屋子,讓他們跟著林曉做事。 人買好了,李秀琴讓順安去找個船匠過來。 船匠以為李秀琴要造船,一臉欣喜跑過來,可沒想到對方一開始,就問他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