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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把的光束照亮了半個盛京城,映得天空半邊血紅。百姓們早就被兵馬行走的聲音吵醒,可他們哪里敢開門瞧瞧發(fā)生了何事,一個個都頂著家門,生怕有人進屋。但這些士兵的目標并非是民宅,他們一路向北,直入皇宮。子時剛過,一個官差跑進右相府傳信。“二皇子逼宮了!”唐慎錯愕不已,王詮卻長長地嘆了聲氣。唐慎回過神,他立即站起身,問道:“你可當真?”官差:“宮中傳出的消息,如何能不真。聽聞天子久臥病榻,遲遲不醒。那二皇子勾結(jié)jian人,趁機逼宮。如今另外兩位皇子得了消息,都要進宮去救。這都是右相大人讓小的去打探的消息,也是大人給的門路,如何能不真?!?/br>唐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良久,官差走了,廳中又只剩下唐慎和王詮二人。這盛京城中,只聽喊聲陣陣,馬匹的嘶鳴聲和將兵的行軍聲,參差不斷?;蕦m的方向,此刻已經(jīng)被火光籠罩。右相府離皇宮有段距離,只能遠遠瞧見那沖天一樣的紅光,四圍卻是一片寂靜,什么也沒有。然而不過多時,右相府的管家來報:“四皇子趙敬派人來請相公,一同入宮捉拿叛黨?!?/br>王詮淡然道:“可打發(fā)走了?”管家:“打發(fā)走了。”王詮:“那便無事了?!?/br>剛說完,廚房又上了一道菜上桌。白瓷碗盤落在桌子上,發(fā)出咯噔一聲聲響,也如同唐慎此刻的心情。他腦中渾渾噩噩一片,自進了這右相府后,就陷入了迷陣,不知發(fā)生何事。如今,他驟然清醒,仿若有一只無形的手撥開云霧,終于讓他窺得一絲真相。唐慎抬頭,道:“如今,也有人去我府上,請我一同入宮?”唐慎說這話的同時,隔著半個盛京城的探花府上,姚三正開了門。他對一位謀士模樣的中年男人說道:“我家大人不在府上,他早已出門去了?!?/br>謀士一愣。右相府中,王詮雙目一亮:“此話從何說起?”唐慎:“二皇子謀反逼宮,其余兩位皇子想要捉拿他,必然不能貿(mào)然而去,那便是師出無名。他們要請一位大臣入宮相助,最好的人選莫過于幾位一品大員,比如叔祖您。然而尋常官員他們請的動,叔祖若不想去,哪怕是皇子也不可強求。所以叔祖將人打發(fā)走,他們就必然得走,別無選擇?!?/br>“不錯?!蓖踉徥疽馑^續(xù)說下去。“可我不同。我身為諫議大夫,官職為四品,哪怕再受帝寵,也不過是四品?;首右易魃酰以跄懿粡?。如若我進了某位皇子的麾下,那便代表了先生、代表了師兄,甚至還可以代表叔祖您。叔祖您連夜派人將我?guī)砀?,原來為的就是此事!?/br>王詮哈哈大笑起來,正巧墻外傳來一陣兵刃交加的聲音。他笑得開懷,似乎對墻外之事毫無畏懼,他贊嘆道:“子豐心悅于你,合乎情理,理當如此!”唐慎手指一緊:“可我想知道一事。”“但說無妨?!?/br>“叔祖是如何知曉,今夜二皇子會逼宮呢?”“你不若再猜猜?”唐慎閉上了嘴,沉思許久。右相府附近的兵刃相見已然結(jié)束,一切又歸于寧靜。“叔祖不同于我,您在朝中布局多年,何處都有值得信賴的人?;蛟S是從今夜五城兵馬司的調(diào)動,從京郊軍營的將兵來往,從御林軍中得出的結(jié)論……”頓了頓,唐慎遲疑片刻,問道:“但既然叔祖早已知曉,那必然還會有其他人知曉。陛下重病不醒,如今能阻攔這場宮變的唯有兩位皇子。二皇子逼宮,四皇子、五皇子進宮去救……”唐慎的聲音戛然而止。王詮望著滿桌的菜色,溫和笑道:“覺出不對了?”“叔祖是大宋的股肱之臣,如若您早早知曉此事,定然不會看它就如此發(fā)生。除了您,紀相也肯定是知曉的,他也絕不會坐看一切。所以能讓您作壁上觀,眼睜睜見著兩位皇子與二皇子刀劍交加的人……”唐慎忽然閉了口,不再吭聲。王詮放下茶盞,長嘆道:“一年前子豐與我說,他也看不透,但他只道,相信那個人。常言道,三個臭皮匠頂?shù)靡粋€諸葛亮,然而這不過是句玩笑話罷了。這大宋朝堂上下,誰又比得上那位呢?”唐慎:“可是一切是為何啊。”“為何?你想知曉,我想知曉,子豐也想知曉。然而除了那人自己,誰都不知曉?。 ?/br>盛京城中,兵荒馬亂。官員們紛紛裹著衣服起了身,一個個在書房中瑟瑟發(fā)抖,不知該如何是好。左丞陳凌海聽聞二皇子造反一事,當即變了臉色:“怎能如此?”五皇子趙基派人來請他,他猶豫片刻,長長嘆氣:“說我病了,關門不見客?!?/br>右丞徐毖更是有趣。早在昨日,徐毖便離開盛京,到北直隸的農(nóng)莊里游樂。正好是過年時節(jié),官員們的休沐日,誰都不知道徐毖竟然不在京中。而左相紀翁集的門前,趙敬和趙基的人馬也都在兩側(cè)等著。左相府大門緊閉,府中一片漆黑,寂靜無聲。沒人去應這些將兵的敲門聲,但這些將兵也不肯走,就在門外守著。左相府的西北角,一處簡陋荒僻的院子里,一盞油燈微微地亮著,照亮不大的房間。誰都猜不到,這里竟然是紀翁集的書房。屋中只有一盞油燈,左相夫妻二人相對坐在桌子的兩側(cè),就著這小小的燈光,一個低頭縫制衣裳,一個拿筆寫字。紀老夫人將衣袖縫補好,她抬起頭,看清紀相紙上寫的字。她喉間一滯,過了會兒,她輕聲說道:“都這般晚了,還不睡么?!?/br>紀相如若初醒,他抬起頭,看向老妻:“夫人累了?”如今早已過了子時,兩人都是一把老骨頭,如何能不累。但紀老夫人笑了笑,不曾開口。紀翁集低下頭,看向自己寫的字,他目光一停,驟然無言。只見那一整面的宣紙上,寫的密密麻麻的只有一個字——“趙”。紀翁集后仰著靠在椅背上,望著這滿紙的“趙”字,他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