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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應(yīng)該是他再三請求了沐哥兒以后,沐哥兒再勉強答應(yīng),然后他再去請崔山長這樣子嗎?明明……明明沐雩做的是對的,顧雪洲卻一下子心里很不是滋味起來。難道……難道沐哥兒不應(yīng)該是鬧著說只要他一個人嗎?顧雪洲艱難地點了點頭,扯出一個尷尬的笑,“這、這是再好不過的了……”他不知怎的,猛地覺得心上一酸,竟然脫口而出說,“崔山長是比我好多了。”說完顧雪洲和沐雩都愣了一下。只是一剎那。沐雩仿佛沒有注意到,抑或根本不在意,神色如常:“嗯,既然你答應(yīng)了,那我便去將日子告訴山長。時間不早,我回自己的房間了?!?/br>顧雪洲低頭打算盤,故意冷淡地說:“哦,你回去吧,記得早點歇息?!?/br>直到門又被關(guān)上,顧雪洲也沒抬頭。算珠撞擊發(fā)出啪嗒啪嗒的聲音,越來越快,越來越亂。然后突然停了下來——他把筆一擲!不算了,算了老半天,一頁都沒算完!回去睡覺!這六月的天還很熱,他打了涼爽的井水來洗漱。過段時間又是七夕了,顧雪洲莫名記起很多年前那個七夕晚上,沐哥兒還小小的,戴著副狐貍的面具,因為嫉妒,差點把柳三娘子給燒了。他那時還不知道是沐哥兒做的,看到遠(yuǎn)處憧憧的火光,被嚇得六神無主。后來沐哥兒既狠戾又撒嬌地承認(rèn)了因為就是不樂意自己和柳三娘子好。——“……你不能留在我身邊嗎?等我找到了我的娘親,我讓我娘親獎賞你,我、我還雇你在我家做工,就……就專門負(fù)責(zé)陪我睡覺!”——“……等我以后考上個狀元,自然就可以錦衣玉食使奴喚婢了,到時候我還要帶你一起,你也不用天天辛苦地做工了,有人服侍你,你只要每天晚上負(fù)責(zé)陪我睡覺就好了?!?/br>——“……那我不要什么娘子了,你也不要娘子,就我們倆在一起?!?/br>顧雪洲如今覺得,沐雩就像是那團火,不懷好意,可又拿捏得很準(zhǔn),他惶恐會被燒成傷害,實際上那小子拿捏得極好,不過是嚇嚇?biāo)???伤徽Q?,那團火似乎已經(jīng)熄滅了。也是了。男子十五至二十,可及冠而字。民間多為十六歲作及冠禮,但許多庶民人家也是不做這等虛禮的,十五就算是成年,可以娶妻立業(yè)了。他的沐哥兒早就長大了,那些話不過是他兒時的戲言,即便是前兩年說的那些,也只是一時被迷了心竅吧。這不就是他所期待的嗎?沐哥兒長大了,沉穩(wěn)了,不再胡亂說什么喜歡他的驚世駭俗的話了。他回憶了一下沐雩的眼神,怎么也想不起來,哦,對,他根本就不敢去看沐雩的眼睛,但仿佛沐哥兒是很疲憊的。這也是正常的,任誰被冷淡地躲避那么久也沒半點回應(yīng),都會覺得累吧,也許是他想通了也說不定。顧雪洲想著,從就放在枕邊的木匣子里取出雕刻好的木簪,在黑暗中輕輕地摸著上面的紋路……明明當(dāng)時沐哥兒看了是很喜歡的,為什么主動不要他主持及冠禮呢?顧雪洲也不知道自己這顛三倒四亂七八糟在想些什么了。唉,沐哥兒及冠之后便算是成人了。大概他只是長大了吧……對了,也不能再叫他沐哥兒了。太小孩子氣了。那該叫什么呢?沐哥兒會取個什么字呢?他想了好幾個的……可既然這樣了,沐哥兒興許就讓崔山長來取字了。挺好的。真挺好的。第43章如何拐騙一只小圣父05及冠禮前期三日,主人告于祠堂,戒賓。顧雪洲是作為顧輕鴻的族侄記在顧家族譜里的,沐雩自然跟著他記在顧家族譜里,拜的是顧家的祠堂。顧家?guī)状际墙骼巳?,直到顧師傅的父親在定江安家,才修起祠堂來。后來顧師傅與李娘子成了親,反正兩家住在隔壁,索性推了墻,蓋成一個大院子。前一日。宿賓。陳設(shè)。沐雩是個父母不詳?shù)墓聝?,男性長輩就只湊的出顧師傅、崔山長兩人,顧雪洲算他養(yǎng)兄,請了幾位同窗,有曲繁文,楊爍也提前了四五日回來了,做賊似的,一來就躲進顧師傅家里,表示不要通知他奶奶。這些年他家里催婚催得越來越緊,他逃之不及,別說回來了,就是在外面也不敢透露行跡風(fēng)聲。這次為了參加沐雩的及冠禮,是真的頂著極大風(fēng)險的,可見情誼之深厚,和同學(xué)不一樣,他倆可是過命之交。楊爍帶給沐雩的禮物是一柄彎刀,乍一看平平無奇,甚至有點老舊,出鞘來看,刀身則是啞光的暗黑色,彎著一道圓弧,因著特殊鍛造工藝而布滿了綢緞般優(yōu)美的花紋紋路,刀鋒銳利,削鐵如泥,充滿了異域風(fēng)情。楊爍說:“因我不肯成婚,我奶奶斷了我的供給,在寺院里自產(chǎn)自足,吃飯倒不抽。只是沒有多余的錢給你買禮物,這個還是我?guī)熜纸o我準(zhǔn)備的。怎么樣?還可以嗎?”沐雩甩了個刀花,使之渾如一臂,然后把刀插回了刀鞘,“謝了,我很喜歡。也替我謝謝你師兄。你……你和你師兄感情還好嗎?”“當(dāng)然好啊!”楊爍大大咧咧地回答,有些疑惑,不明白這種顯而易見的問題有什么好問的。沐雩覺得這傻子估計還以為是和師兄在練功呢……算了,是他也被帶傻了,居然傻到去問楊爍。不過……他那個師兄,又是拿的出千金難求的一對鷹隼,這回送禮物,隨便拿出個送人的禮物,又是這么難得一見的寶刀,真的會只是個普通和尚嗎?據(jù)說他來中原學(xué)武之前一直生活在草原,想必他在那邊也是個貴族少爺吧。次日清早,沐雩早起,換上冠服。作為主人的顧雪洲把序立的賓客迎進堂,賓客作揖,將冠者入席。沐雩,公服,革帶,納履,納靴,執(zhí)笏。“今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褀,介爾景服。”“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壽胡福?!?/br>“以歲之正,以月之令,咸加爾服。兄弟具在,以威厥德。黃耇無疆,受天之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