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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yuǎn)處的方徽恒在給親戚挨個打電話通知。具體找了那些人,說了什么話,方飲不知道。他再集中注意力時,陸青折過來了。陸青折穿著黑色短袖,也拿了花圈來,路過方徽恒時,和這位正在打電話的點(diǎn)頭問好,以晚輩的名義安靜地把東西擺在方飲邊上,再恭恭敬敬地點(diǎn)了香。他做完這些,往旁邊看,方飲就站在前面連著后面的門那里,在光下,方飲的眼睛有些腫,睫毛濕漉漉的。陸青折說:“門口有水池,要不要去洗一下臉?”出于風(fēng)俗習(xí)慣,后面小屋子不可以沒人守著。方徽恒進(jìn)來替代了方飲,讓方飲去透口氣,借此調(diào)整下心態(tài)。在屋里,方飲沒留神,左手擦到了被煙熏到發(fā)黑的墻壁,手背臟了一大塊。他在水池洗了半天沒洗掉污漬,悶悶不樂地和這杠上了,使勁搓,仿佛不惜于搓一層皮下來。“你稍微輕點(diǎn)?!标懬嗾郯褟能?yán)锬贸鰜淼募埓厣弦环牛掖覕r著方飲。他:“怎么和自己這么過不去?”方飲看著手上那塊沒能完全干凈的淺色痕跡,自己有些嫌棄自己,連這種簡單的小事情也沒辦妥。陸青折說:“等我兩分鐘?!?/br>他去附近雜貨店問了下,恰巧有香皂。買了一塊回來,他拆開包裝,把香皂在水龍頭下打濕,再細(xì)細(xì)地蹭著方飲的手背。綿密的泡沫散發(fā)著一股清香,是與這充斥著燃燒物氣息的地方不太相合的味道。陸青折非常小心,以至于近乎珍惜,仔細(xì)地洗著方飲的手,方飲一手被他牽著,出神地看他。他的長相英俊到無論審美是哪種偏好,都會真心欣賞。太過出挑會導(dǎo)致距離感,讓他總與清冷一類的詞匯掛鉤,現(xiàn)在他垂下濃長的眼睫,在夏夜星光下卻是格外溫柔。每次暗自描摹一遍陸青折,自己好似會再心動一次,以更加強(qiáng)烈的方式。陸青折舒了一口氣,把方飲手上的污漬給弄干凈了。他叮囑:“走路的時候小心點(diǎn),這里會比較容易蹭臟。”方飲說:“好的?!?/br>盡管陸青折剛才十分注意,但方飲的手還是泛起不正常的紅。陸青折捧著手沒放開,問:“疼不疼,洗的時候怎么沒吱聲?”方飲搖頭:“沒多大感覺?!?/br>怕陸青折不信,他補(bǔ)充:“不疼的?!?/br>他遲遲沒緩過勁來,這會反應(yīng)還有些遲鈍,說話軟綿綿的。陸青折攏起掌心包著方飲的手,朝里面哈了一口氣。他道:“寶貝不疼,那就我疼吧?!?/br>第77章過后,奶奶的一部分親戚朋友們來了。他們工作日上了一天班,或是年邁的老人,到場時一個個面容疲憊,和方徽恒說了幾句節(jié)哀的話語,坐在外面陪著守靈。因?yàn)榉斤嫑]與這些長輩有多少來往,所以今晚一遇到,他搞不清楚彼此之間的關(guān)系,大多數(shù)人甚至是第一次見,生疏地打了聲招呼。有幾個和方徽恒關(guān)系比較近,在他由方徽恒撫養(yǎng)時,見過一兩次面,稍微眼熟一些。他們詢問了方飲的近況,方飲講了一切都好。過了會,因?yàn)槟棠痰娜ナ?,而難得聚在一起的人們逐漸熱絡(luò)了起來,開始聊天。他們一邊講話一邊疊紙錢,方飲安靜地坐在里面,能把外面的議論聲聽得一清二楚。有和方徽恒說兒子長得不錯的,有討論出殯流程和買墓地的,這些講完,各自說著他們眼里的奶奶,以及過往交集。除了懷念老人以往付出的善意和熱心,更多的是感嘆她過得不順。日常cao勞著生計,還沒能過上舒坦的日子,就摔跤進(jìn)了醫(yī)院。“苦了一輩子”這種概括離方飲其實(shí)不遠(yuǎn),他奶奶就是。越聽越難受,方飲慢吞吞地吃完手上的面包,扔掉包裝紙,嘆了一口氣。他和身邊的陸青折說:“那么多天沒去看她,今天都在路上了,還是差了幾分鐘。”他沒那么快能想開,方徽恒把這事全攬了也沒用,自己還是悶悶不樂的。天氣悶熱,外面開著兩臺坐式空調(diào)。只有他和陸青折坐在里面,在燒紙錢的爐子邊上,呼吸間有一股焦味。陸青折以往開導(dǎo)他時,會摸他的頭發(fā)或者捏他的后頸,這些動作對他而言,很有安撫性。不過在這里,陸青折沒那么做。他的掌心覆蓋在方飲的手上,握了下就放開。他道:“我一直覺得人的思念是可以傳遞的,就算沒見到,你奶奶也一定會知道?!?/br>方飲勉強(qiáng)地扯了下嘴角:“是嗎?”陸青折道:“嗯?!?/br>他在細(xì)心的疊紙錢,原先忘掉了步驟,現(xiàn)在重新熟悉了起來,把東西做得線條十分挺直。腳邊放了一個大紙箱,已經(jīng)壘了一小堆這樣的紙錢。方飲看著陸青折的動作,努力不讓自己繼續(xù)胡思亂想。他拿了一張紙跟人學(xué)習(xí),盡管一步步完全跟著陸青折做,可成品完全沒對方的好看。薄薄的紙張很難撐起來,歪歪扭扭的,看著沒什么形狀,被方飲捧在手上,小心地放在了紙箱子里。陸青折隨即把箱子拖到兩人中間,這樣方飲放東西可以方便點(diǎn)。他說:“守靈要守三天,你天亮后休息會,不然會撐不住的?!?/br>方飲搖搖頭,他沒辦法平復(fù)心情,就算躺著,也是在心里萬般糾結(jié)。兩個人在這長條木椅上枯坐了一晚上,等到凌晨五點(diǎn)鐘左右,方徽恒過來代替他,他被陸青折勸到了車上去。陸青折說:“就算不睡覺,也閉上眼睛躺一會?!?/br>在后排睡覺不太舒服,他把副駕駛座位給放倒,讓方飲躺上去。方飲沒多逞強(qiáng),心事重重地照做。車子停在靈堂不遠(yuǎn)處,他能模糊地聽到有親戚在和陸青折說話,大概意思是勸他也去睡覺。沒過多久,他的意識逐漸模糊,做著渾渾噩噩的夢。一會是他站在廚房里,看著奶奶給自己做飯,一會是他即將被mama領(lǐng)了回去,奶奶一言不發(fā)給他整理衣服。他朦朧地感覺到后排的門被打開了,開門的聲音放得很輕。即便他睡眠一向很淺,此刻也不過是稍微清醒了些,沒有被驚動。轉(zhuǎn)而有件長袖外套被蓋到了自己身上,他因此不自禁掙動了下,然后臉頰被人用濕紙巾輕柔地擦了擦。他此刻能意識到自己的淚水在不自禁地滾落,沿著側(cè)臉往下滑。許多道水痕被空調(diào)的風(fēng)一吹,很快干涸,臉頰變得不太舒服。看來做夢的時候一直在流眼淚,他這么想著。他想和陸青折說句話,陸青折在他之前開口道:“別哭了,好好睡吧?!?/br>方飲再醒來時是下午一點(diǎn)鐘,看清楚車頂以后,立即轉(zhuǎn)頭看向旁邊。陸青折正在睡覺,面對著他側(cè)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