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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zhí)意如此,言禮只能由著她,只是見識了他們家里人的戰(zhàn)斗力之后,他的臉色愈發(fā)難看。 約莫30多分鐘的車程,出租車停在了殯儀館門口。 大門口立著一塊牌子,上面寫著今天辦喪事當(dāng)事人的名字,名字上面貼了一張黑白照片。 邊慈看了眼,是她爸年輕時的照片,至于為什么沒用近兩年的,不用細想她也能猜到,老太太好面子,斷不可能用親兒子在監(jiān)獄里拍的照片。 殯儀館外有個年久失修的小亭子,還算清凈,邊慈指著那一處,對言禮說:“你在那里等我吧?!?/br> “真的不要我陪你進去?”言禮一臉的不放心。 邊慈還是拒絕:“真的不用,你進去了他們的嘴更碎,沒必要,我待不了多久的?!?/br> 言禮只能妥協(xié):“那好,有事馬上給我打電話。” “知道了?!?/br> - 邊慈跟著指示牌往里走,邊家的人都在接待室,幾個叔叔在外面抽煙,最先看見她。 好幾年不見,邊慈看著她爸這幾個親兄弟,感覺跟陌生人也沒什么兩樣。 小叔沖她揚了揚下巴,連寒暄都省了,近乎命令道:“進去送送你爸?!?/br> 邊慈點點頭,算是回應(yīng)。 進門之前,為了不落下口舌,讓這幫親戚多一個編排她的借口,邊慈挨個叫了人。 當(dāng)然,她這個幾個叔叔沒一個給她好臉色看的。所以說禮義廉恥這種東西,只對明白這四個字的人才有用。 三姑六婆嗚嗚泱泱站了一屋子,為首的老太太看見邊慈進來,長“喲”一聲,不顧這么多人在場,先給了她一個下馬威。 “瞧瞧這是誰,哦——這可不是我的親孫女嗎!親孫女,你還認識我這個老太婆嗎?!” 這尖酸刻薄的嘴臉倒是跟當(dāng)年一模一樣。 邊慈站在人群中,眼神淡淡地看著老太太,叫了一聲奶奶。 “只記得你奶奶了?”站在老太太旁邊的大姑媽故意抬杠。 邊慈瞥了她一眼,譏笑道:“當(dāng)然不是,還記得大姑姑你呀,對了,以前欠我家的三千塊錢還了嗎?” “……” “還有三姑姑,好久不見了,聽說我家的房子被你送給兒子當(dāng)婚房啦?” “……” “五表哥也在呢,你今年高考考得怎么樣?應(yīng)該不會連著重讀四年吧。” “……” 邊慈挨個問候過去,表面對每個人都關(guān)心備至,實則暗中戳每個人的痛處。 她親爸是個爛人不假,吃喝嫖賭樣樣不落,不過對自己這幫兄弟姐妹確實極好的。當(dāng)年家里但凡有點閑錢,不是被他賭輸了、用沒了,就是拿去補貼這個弟弟那個meimei,明明自己家里條件也不怎么樣,就算被利用被欺騙也心甘情愿,沒辦法,誰讓他是家里大哥呢。 這點倒是跟她奶奶像,管它是什么名頭的老大,拿著都當(dāng)個寶,全然不管同一屋檐下其他人的死活。 想到這,邊慈更能理解她的親媽當(dāng)年為什么要離家出走,從此杳無音信。任誰攤上這么一個丈夫都會想逃。 問候完一圈,屋子里安靜下來,這幫親戚看邊慈的眼神更加狠毒,偏偏被說中短處,辯駁不出半個字。 也有只能老太太敢站出來翻篇:“行了,跟就你張嘴了一樣,你爸在里面,進去看看,看完要送去火化了?!?/br> “好?!?/br> 邊慈走進內(nèi)室,遺體已經(jīng)經(jīng)過處理,被放在不銹鋼的臺面上,身上蓋了一層白布。 直到這一刻,邊慈才有自己的親生父親已經(jīng)去世的真實感。 內(nèi)室里還有兩個穿著警服的人,等待邊慈已久,見她站在離遺體幾步之外,遲遲不上前,其中一名女警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逝者已去,節(jié)哀?!?/br> 邊慈心中并沒有哀。不過她也不需要對一個外人解釋,沒有反駁,轉(zhuǎn)而問:“你們等我有什么事嗎?” “這是你父親臨終前留給你的信,之前我的同事給你打過電話。” 說著,女警把信封遞過來。 信封面上的“給女兒”三個字刺痛邊慈的眼,她感覺可笑至極,沒有伸手接。 “我不需要,你們?nèi)恿税??!?/br> “我們沒有這個權(quán)利?!迸癄科疬叴鹊氖郑研欧夥诺剿氖稚?,“看不看是你的自由,交給你是我的工作,希望你理解?!?/br> 邊慈意識到自己有遷怒于人的勢頭,就此打住,對女警說了聲抱歉,收下了信。 女警感覺她可能想一個人在這里待一會兒,看了眼另外一位男警,對邊慈說:“那我們先出去了?!?/br> “一起出去吧?!?/br> 邊慈轉(zhuǎn)身就走,毫無留戀的背影讓兩位警察為之一愣。 由于職業(yè)原因,他們會經(jīng)常面對離世犯人的家屬,這小姑娘是他們見過最事不關(guān)己的一個,告別遺體連白布都沒有掀。 邊慈和兩個警察一起從內(nèi)室出來,前后不到五分鐘,老太太不滿地質(zhì)問她:“你這就出來了?那是你爸!” 兩個警察無意參與犯人的家務(wù)事,在這家人快要吵起來前,先一步離開了招待室。 等警察離開之后,老太太說話更陰損了:“我早就說了,你跟你媽一樣都是賠錢貨,親爸死了都不愿意給個好臉,你真不怕遭報應(yīng)?。 ?/br> 邊慈一忍再忍,眼下實在不想再忍,冷笑著懟回去:“人都死了,我在里面多待一會兒,他還能活過來跟我聊天不成?他活著的時候沒拿我當(dāng)女兒看,現(xiàn)在人死了,想讓我假模假式演孝順女兒,這樣才會遭報應(yīng)吧?!?/br> “你們聽聽,大家都聽聽,她說的都是什么話??!”老太太捶腿大喊,一副要當(dāng)眾撒潑的模樣,“我們老邊家怎么出了你這個喪良心的種喲!” 三姑六婆跟著附和,葬禮即將變成邊慈的□□大會,誰都能胡亂說一嘴。 一群狗對著自己亂吠,總不能學(xué)狗叫吠回去,邊慈可沒這么大的嗓門,正好鬧到這份上,她順著說:“我先走了,大家都是有良心的,這么多良心人送他一程,不差我一個沒良心的?!?/br> 話音落,邊慈就往門口走,吵鬧聲被她拋在身后。 誰知道剛才被她損過的五表哥竟然追了出來,二話不說抓住邊慈的手往接待室拖,他人高馬大,邊慈毫無防備,被他一拖踉蹌好幾步,險些摔倒在地。 “邊慈你太過分了,葬禮都沒結(jié)束就走,你爸就你一個女兒,你是想讓他死不瞑目嗎?” “我一個女兒哪有讓他死不瞑目的本事,放開我。” 邊慈試圖甩開五表哥的手,沒成想他抓得更緊,毫不顧忌對方是個女生,力道沒輕沒重,邊慈吃痛地“嘶”了一聲。 “反正你不能走,火化了還要送骨灰去墓地,你到時——我靠,你誰?。??” “她讓你放手,你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