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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拿過熱巾給他擦面。她看他這副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為封嘉雪和原讓的離開不痛快——封嘉雪走就罷了,原讓竟然只留了一封書,就說自己跟封嘉雪合作去辦事。 在原霽看來,這是合作么?這分明是封嘉雪威脅原讓,原讓被封嘉雪逼迫走了! 二哥那般性情……封嘉雪一“曉以大義”,二哥必然屈服。 原霽還派兵去追過二人,但有熟悉涼州軍的原讓和“十殺”在,原霽怎么可能找得到那二人的蹤跡呢?原霽忿忿至極,一心覺得封嘉雪拐走二哥后,二哥便不會回來了。 原霽想到這里,再次忍不住跟關(guān)幼萱說:“她想干什么,以為我看不出來么!她必是覬覦我們原家的血脈,逼著我二哥給她生一個孩子!” 關(guān)幼萱本心事重重地想夢中的事,聽到原霽此話,她仍不禁呆了一下。 關(guān)幼萱小聲辯駁:“原二哥不會生孩子?!?/br> 原霽:“你知道我的意思就行了。封嘉雪覬覦我們家的血脈,那不是一天兩天了。她早年天天給我們家寫信,后來還要與我聯(lián)姻……我當(dāng)然不肯了!我喜歡誰,才會娶誰做老婆。” 他悄悄看關(guān)幼萱,試圖跟關(guān)幼萱?zhèn)鬟_自己的意思。 關(guān)幼萱卻道:“封將軍不是那樣的,也許封將軍和原二哥互生情愫呢?” 原霽嗤聲:“怎么可能。我二哥怎么可能看上那種瘋丫頭……我二哥有我一個就夠了?!?/br> 他喃喃自語:“不行,我還得派兵去益州,救我二哥?!?/br> 關(guān)幼萱見他如此固執(zhí),便也不說什么了。她擔(dān)心的本就不是那個,她低聲問:“夫君,你有再做夢么?” 原霽神色微頓。 他收斂了自己的所有神情,勾起她下巴望她:“回來時便見你一直悶悶不樂,你是又做夢了么?這次夢到了什么?” 關(guān)幼萱凝視著他俊朗的面容。 等今年冬天過去,原霽就及冠了。他就不再是少年將軍,是真正的將軍了。 可是夢中的原霽,根本沒有活到他及冠的那一天。 關(guān)幼萱眼中淚水凝起,順著腮畔向下落。她突然的哭泣讓原霽驚慌又不解,原霽手忙腳亂地安慰她,而關(guān)幼萱抱住他脖頸哭:“我夢到你死了?!?/br> 原霽停頓。 他說:“只是一個夢?!?/br> 關(guān)幼萱哽咽:“我們可不可以不要和朝廷為敵,不要受漠狄和大魏軍的兩面夾攻?我們可不可以就只管自己啊……” 原霽聲音艱澀:“萱萱……” 關(guān)幼萱又收回了自己的話:“我瞎說說的,我知道不可能。大家都在等著你,你不能在這時候往后退,說這仗我們不打了……我只是太害怕,太難過了……夫君,我真的好怕……” 原霽抱緊她柔弱的顫抖身體。 小淑女懂事成這樣,讓原霽心里何其酸楚。他聲音變得沙?。骸拜孑妫瑢Σ黄稹抑荒堋M力。” 生在涼州,身為原家郎君,他命不由己。 -- 原七郎從軍營回來后,便一直沒離開過二人寢舍。他在屋中和關(guān)幼萱說話,抱著她安慰,又與她分析夢中細(xì)節(jié)。到晚上的時候,關(guān)幼萱情緒依然懨懨,可到底不如清晨時那般如同驚弓之鳥了。 關(guān)幼萱窩在他懷中,困頓萬分,卻揪著他衣袖,不愿他離開:“你今夜不要回軍營了,留下陪我?!?/br> 關(guān)幼萱抿唇:“我要不懂事一次!纏著你一次!” 原霽板著臉:“怎么是夫人纏著我呢?是我舍不得離開夫人……你今夜就是趕我,我也不走呢?!?/br> 他低頭,在她臉頰上咬一口,在她臉頰上留了兩道牙印。 原霽一看,臉色微僵。 他正要糊弄過去,關(guān)幼萱伸手摸自己的臉,隱約摸到了痕跡。她抱怨:“你還是控制不好力道?!?/br> 原霽埋頭,笑:“我還年輕嘛。我多練練,力氣就能控制好了?!?/br> 關(guān)幼萱喜歡他這個說法,彎起了眸,認(rèn)真萬分:“對,你還年輕,你還有未來?!?/br> 原霽見她仍對此念念不忘,目光不由一閃。他尋思著如何讓她放下心時,外頭束翼咳嗽一聲。束翼沒聽到里頭動靜,就朗聲大喊:“七郎,有人找你!” 原霽臉黑。 他道:“找我做什么!我今夜陪夫人,不回軍營!除非長安派來的兵打到城下了,不然不要找我?!?/br> 束翼哼一聲,漫不經(jīng)心:“反正我話帶到了,你不出門不要后悔?!?/br> 束翼腳尖一旋便要離開,卻聽寢舍中七夫人柔聲開口:“束翼哥,等等。誰找夫君呀?” 束翼回答:“薛師望?!?/br> 這個名字,讓原霽和關(guān)幼萱都愣了一下——消失了很久的關(guān)妙儀和薛師望,怎么會出現(xiàn)? 原二郎明明說過,再不想見到關(guān)妙儀了! -- 夜里,原霽給自己的夫人裹好斗篷,帶著關(guān)幼萱同乘一騎,出了武威郡。他們在城門外,見到了千里迢迢來找他們的薛師望,與關(guān)妙儀。 關(guān)妙儀坐在沙丘上的大石上,靜默眺望月亮,并不說話。 薛師望仍戴著面具,淡聲告訴原霽:“我與妙儀四處流浪,一直在西域。十天前,我們遇到一對漠狄人。他們想繞過涼州,從益州去長安,似要談判什么。我想到之前妙儀差點死在漠狄人手中,便想復(fù)仇。 “我們殺了那一隊兵馬,從那里截獲了一張行軍路線圖——漠狄會和幽州公孫軍合作,一同攻涼州。 “妙儀覺得對不起原二郎,非要將這張行軍圖送給你們。雖然這圖被我們截取后,對方計劃一定會變。但是……少了一種可能,便多了一個準(zhǔn)確的策略。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關(guān)幼萱仰頭,看向坐在沙丘上的女郎。關(guān)妙儀安靜地抱著膝蓋坐在月光下,美麗又朦朧。 關(guān)幼萱始終不了解關(guān)妙儀在想什么,愛情對關(guān)妙儀有多重要,但是此夜,關(guān)妙儀回來幫他們,關(guān)幼萱便感激堂姐。無論如何……關(guān)妙儀選了她最想走的那一條路。 不管承受什么樣的結(jié)果,關(guān)妙儀也心甘情愿地承受了。 立在堂姐身后,關(guān)幼萱輕聲問:“愛對你來說,真的那般重要么?” 關(guān)妙儀淡漠回答:“是?!?/br> 關(guān)幼萱便不多說了,她輕輕看向那處與自己夫君一起說話、交出圖紙、告知漠狄動向的薛師望,再看向坐在月光下的關(guān)妙儀。薛師望穿著黑衣,戴著面具,看著冷冷冰冰沒有任何人情味,但他居然真的會因為關(guān)妙儀的原因,回來涼州給他們送情報。 關(guān)幼萱:“……他待你好么?” 關(guān)妙儀望向自己選的男人,她向來淡漠的眼中,多了一些溫情。她說:“他是極好的,我知道。雖然……失去了一些東西,但人生一世,本就如人飲水自知。我雖有遺憾,卻不后悔?!?/br> 關(guān)幼萱張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