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guī)湍愦盗舜?，不燙了。”

    胡餅到唇邊，原霽在她的凝視下，又像被迫又像自主麻木，他張口真的咬了一大口餅。口中咀嚼半天，原霽才回神，說：“別讓我二哥看到?！?/br>
    關(guān)幼萱奇怪：“為什么？”

    她自己琢磨出一個答案：“因為我們在背著你二哥幽會？”

    原霽被她噎得，一下子咳嗽起來。關(guān)幼萱被嚇到，連忙站起來踮腳，想為他拍后背。

    原霽躲開她的手不肯讓她碰到，回過頭來，他整張臉都被咳紅了。惱她胡說，原霽齜著牙沖她低吼：“誰和你幽會了？”

    關(guān)幼萱打量他半天，不解地問：“不是你主動走過來的么？我又沒喊你。”

    原霽：“我是見你一個人坐著很寂寞！我是好心！而且這個也不是幽會，頂多是……我日行一善！”

    關(guān)幼萱“哦”一聲，她絲毫不在意饆饠被他咬了一口，自己扯了一點兒面片咬在嘴里，含糊地評價他：“你這人好精致呀，大小姐脾氣?！?/br>
    原霽琢磨一下，覺得她是罵他小白臉，拐彎抹角說他“斤斤計較”。

    他瞬時沉下臉，目光陰鷙地逼著人。他這樣的少年，真的經(jīng)歷過戰(zhàn)場、殺人，身上的每一處傷都是爬摸出來的歷練。他肆意桀驁，如猛獸烈禽，和長安城中風流倜儻的名門子弟都不同。

    原霽這凌厲逼迫的氣勢，連大男人都會嚇退散步，何況關(guān)幼萱？原霽就想嚇唬關(guān)幼萱，他見關(guān)幼萱往后退了一步，睜圓眼睛。

    原霽滿意了，正想將自己的氣勢收回，就聽他面前的關(guān)幼萱怯怯地向他身后說：“阿父，師兄！”

    原霽：“……”

    他僵硬著回頭，對兩人打招呼。關(guān)玉林對他吹胡子瞪眼，十足嚇人；關(guān)幼萱那個師兄長得斯文，不像關(guān)玉林那般臉黑，然而這個師兄若有所思地看人的神情，又讓原霽很厭惡。

    關(guān)玉林客氣的：“小七郎在和我們萱萱玩??？”

    原霽一本正經(jīng)：“沒有。我要出城去找馬賊，我原本二嫂的‘死’有點疑點，我想弄清楚給關(guān)家一個交代。伯父放心，關(guān)大娘子不會白白死的。”

    原霽的場面話一向拿得出手，聽他提起關(guān)妙儀，關(guān)玉林神色一暗，嘆口氣，就不想說什么了。而關(guān)幼萱聽原霽還要查她堂姐的死，心中著急，有點怕原霽真的查出什么，讓伯父更加傷心。

    關(guān)幼萱對原霽說：“你讓其他人去，陪我玩呀……”

    她語氣綿而婉，帶著江南女孩子慣有的軟糯調(diào)子，聽在人耳中，像是撒嬌。

    原霽立刻別過臉，身畔拳頭握緊。

    而關(guān)玉林難得語氣嚴厲：“萱萱，跟你師兄一起，陪為父走一走。原七郎日理萬機，你不要打擾人家，讓人家陪你玩了！”

    關(guān)幼萱還想著伯父的聲譽：“可是……”

    裴象先一把摟住她的肩，將她拽到自己身邊。裴象先對原霽客氣地笑：“萱萱不懂事，讓七郎笑話了。七郎去忙吧?！?/br>
    關(guān)幼萱：“哎……”

    原霽看一眼她，又看一眼裴象先摟著她肩膀的手。原霽唇角向下壓一下，眉毛緊皺，似有不悅。但他深深望一眼裴象先，終是什么也沒說，轉(zhuǎn)身就走了。

    --

    關(guān)玉林如臨大敵，再沒心情去關(guān)心關(guān)妙儀的生死，只記得將女兒拉回府邸。關(guān)上房門后，關(guān)玉林和裴象先一起審問關(guān)幼萱的感情問題——

    “萱萱，你與阿父說實話。你是為了原霽來涼州的么？”

    關(guān)幼萱坐在小幾旁，望著阿父一臉嚴肅的模樣。她一向與父親實話實說，便承認：“是。”

    關(guān)玉林眼前一黑。

    還是裴象先鎮(zhèn)定地幫老師繼續(xù)問：“那日我與老師聽說你主動提議代嫁，你可是認真的？當真認真考慮過？”

    關(guān)幼萱望望阿父，她抿唇道：“是。但這是有原因的，因為我做了一個夢，我夢到了原霽……他救我們?nèi)?，我想報恩……我是想代嫁，因為他以后真的是我夫君啊！?/br>
    關(guān)玉林心想：連夢里都是原霽。

    完了。

    乖女兒恐怕真的要被壞小子拐走了。

    他沉下臉，就要說自己反對這門婚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讓女兒遠嫁。裴象先卻在旁拼命給老師使眼色，暗示老師——棒打鴛鴦這事，做不好的話，可是會和小師妹結(jié)仇的。

    關(guān)玉林冷靜了片刻，最后虛偽道：“原小七郎確實不錯。萱萱喜歡他，阿父很支持?！?/br>
    關(guān)玉林含笑：“但是萱萱那日聽到了，原二郎反對你代嫁，更反對你嫁給原七郎。原二郎不想你過門的話，咱們女孩子，難道還非要進他們原家大門嗎？阿父將你養(yǎng)這般大，難道要眼睜睜看著你受委屈么？”

    關(guān)幼萱聞言一怔。

    她黯然喃聲：“對呀。

    “可是原二哥明明人很好，平時也很喜歡我。他為什么反對我嫁原霽呀？”

    見女兒情緒暫時穩(wěn)住，有了煩惱對象，關(guān)玉林松口氣。他和裴象先對視一眼，露出笑——就讓原讓去做這個壞人吧。

    原讓是不可能同意關(guān)幼萱嫁給原霽的。

    因為原七郎，他的身份，不是普通的原家隨意一兒郎。

    整個原家、涼州，對原霽所寄予的希望，和旁人都不同。甚至可以說，關(guān)家想過和原讓聯(lián)姻，都從來沒想過和原七郎聯(lián)姻。

    原七郎的未來妻子，原家必然精挑細選，絕非尋常女郎。那不是什么好差事，關(guān)家自認為培養(yǎng)不出能做原七郎妻子的女郎，關(guān)玉林更不希望自己的寶貝女兒成為那個人。

    樹影扶疏，葉落沙沙，關(guān)玉林透過朦朧紗窗，望向窗外——

    不知原家那位小七郎，可知道他自己身上的擔子？

    --

    原霽一走便是三天。

    他咬緊牙關(guān)，非要查出點什么，好給關(guān)家交代，也表明原家并沒有虧待二哥和那未來二嫂的婚事。

    在第二日中午，原霽和自己的兄弟們口干舌燥的檔口，終于在沙漠中追到了一家向河西外遷移的百姓——

    那家老頭子被原霽踩在腳邊，整個肩被按得埋入地下。他亦精疲力盡，崩潰地求饒：“小霸王，是我們貪圖便宜，您放過我們吧……那位妙儀娘子和馬賊來找我們，要走了老夫前一天落水而亡的女兒尸身。老夫也不知道他們要尸身做什么，只是他們給的錢多……”

    原霽審度著他。

    趙江河在旁邊嘖嘖：“所以我們沒看錯，那具尸體就是死的時辰不對！仵作沒弄錯……少青啊，看樣子你這個二嫂另有心思。我現(xiàn)在猜啊……”

    李泗拽住他讓他不要多說。

    原霽替他們說下去：“我那位二嫂可能根本就沒死。”

    他冷笑：“追！就是出了大魏邊界，也要追到馬賊的線索！我倒想看看關(guān)家玩什么把戲……這是既想嫁女兒，又想要好名聲，還想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