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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笑罵著,被他肆無忌憚的話逗得忍俊不禁,隨即又正色道:“勝利者從來都是與運氣相伴的,這就是天助。就好像你身經(jīng)百戰(zhàn),不乏多次命懸一線,起死回生,不也是你的狗屎運嗎?”“那倒是啊?!标懯叩靡獾?,“不過說到底還是將軍救駕功勞最大?!?/br>“你什么時候把馬屁功夫?qū)W得那么好了?”康沐笑著說,“快滾到你自己位置上去,別誤了正事。”陸十七嘻嘻笑著,連連稱是。待人走后,康沐一個人坐著靜靜想著。他從來沒有覺得阮渡天比華堯差,論脾氣,恐怕阮渡天還好些,但論隱忍恐怕無人能及華堯。阮渡天的每一次用兵都極為小心,從不以祁軍強盛妄自尊大,必須有完全的把握才動手,因此他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穩(wěn)健。可是終究他還是失算了,陷入了華堯的局里。時間一點一滴過去,阮渡天要是不從他這走也就算了,若是從這走呢?回憶起幾個月前,他送別自己的情景,腦中想象著如果再次相見,會是如何?不等康沐多想,急報已傳來,伏兵已與阮渡天的人接觸了。康沐面色一沉,二話不說,上馬趕去。當康沐到時,兩軍已短兵相接,康沐殺入陣中,阮渡天正在士兵護衛(wèi)下,嘗試突圍。“康沐……”阮渡天看見一身戎裝,騎著青驄馬的康沐飛奔殺至,低低叫了一聲,盡管沒有人聽見。康沐在他面前駐馬而立,神情冰冷地望著阮渡天。“久違了,康將軍?!币廊皇切θ轁M面,從容不迫,像是在和久別的老友打招呼。康沐卻是舉起了刀,指向他:“你輸了。”眼前的阮渡天雖衣衫整潔,連頭發(fā)都梳得一絲不亂,但仍然可以看出他掩飾其下,那深深的疲倦。這幾天他肯定是寢食難安的。阮渡天凄然一笑:“是的,我輸了。我萬萬沒想到他的心思如此之深?!?/br>“其實你也不弱。”阮渡天搖頭:“不,差得太遠了,我謀的是事,他謀的是勢,我原以為是我掌握了大勢,但是不然。是我輸了。我以為他會拼命設(shè)法保住他獲得的半壁江山,沒想到他如此敢舍,壓得下如此重注,是我小瞧他了。不過,只要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必能東山再起,卷土重來?!?/br>“也許吧,但是你不會再有機會了?!笨点迕鏌o表情地說道,“我說過,若再讓我遇到你,我不會對你手下留情?!?/br>阮渡天平靜地注視著康沐,康沐一夾馬腹,揮刀沖來。那也只是一瞬之間的事,可在阮渡天看來,這一刀劈來,似乎極慢極慢,時間被無限制地拉長,仿佛永遠也沒有盡頭,而腦中唯一的念頭是,他帶著自己送他的鮫綃手套。時間停滯,周圍所有的事物都不在了,好像混沌初開一般,這里成了真空地帶,只有自己,康沐和那永遠不會斬下的刀。往日種種洶涌而來。他沖齡繼承王位,韜光養(yǎng)晦,斬殺意圖專權(quán)的大臣,以驚人的智慧發(fā)展祁國,使百姓安居,衣食富足,成為無人小覷的強大國家。在天下歸一已成大勢之下,率領(lǐng)祁軍,踏上征程。嘡地一聲巨響,撕裂了空間,凝固的時間一下子飛速流淌,所有的聲音撲面而來,金戈聲,呼喊聲,此起彼伏。一柄長矛一橫刺而來,挑開了康沐的刀。“陛下快走!”黎玨喊著,已向康沐迎去。阮渡天當即狠抽馬鞭,向外沖去。康沐橫刀擋住黎玨的進攻,高喝一聲:“殺阮渡天者重賞!”阮渡天回望一眼,向康沐投去最后一瞥。康沐的話,砸在每一個酈兵心上,所有人都亢奮了,他們雙目通紅,爭先恐后地向阮渡天殺去,他身邊的士兵疲于應(yīng)戰(zhàn),接二連三地戰(zhàn)死。這時,一支離弦之箭,從百步之外破空而來,越過人群,穿過鐵棘,刺透鎧甲,扎進阮渡天的右肩。箭上的力道巨大無比,硬生生將阮渡天射翻在地。華堯帶著他的人趕來了。親手誅殺宿敵的事,他不會錯過。他是善戰(zhàn)的,少年時期便為酈國四處征戰(zhàn),斬獲無數(shù),年輕帶兵時,也是奮勇無畏,親冒矢石的。但在康沐跟隨他那時起,他已不再親臨陣仗了,也就偶爾能見他在校場活動筋骨,施展一下技藝。但因為將領(lǐng)們各有絕技,光芒四射,也就把他遮蓋了。沒想到今日,他居然重拾利器。華堯抽出大劍,與阮渡天對視一眼,拍馬而上。不需要任何話語,無論說什么都是多余的,只需直接把對方斬殺即可。這才是真正的對決!阮渡天緊咬牙關(guān),一手捂住傷口,一手舉劍格擋。但受傷的他力量不足,再一次被他挑翻。黎玨大喝一聲,就想上前護主,康沐刀鋒一轉(zhuǎn),纏上他的長矛:“休想走!”阮渡天的士兵已涌了上來,用身體護住他。華堯靠近不得,反倒退后幾步,臉繃得緊緊地,一聲令下:“放箭!”話音剛落,箭矢如雨點般落下,像一張?zhí)炀W(wǎng),向阮渡天罩去,無處可逃。春日里的杏樹林還未開花就已經(jīng)被染紅了,那是鮮紅的血色,層層暈染,代替花香的是血的腥味,濃得散不開。春風拂面,嫩葉吹落,無人會留心,落在地上被人重重踩入泥里。黎玨極力反抗,最終死在亂刀之下。當酈軍攻破城門,進入元都時,左世陽也已自縊在宮中。曾經(jīng)稱霸一方,差一點獨掌乾坤的阮渡天被亂箭射死,他的死標志著強大的祁國滅亡。康沐環(huán)顧四周,心中突然有些茫然,身邊的士兵還在與殘存的祁兵做最后的搏斗。他握著刀的手松了,大業(yè)已成,一時沒了方向。有人在向自己靠近,本能地警覺,是華堯向他走來,于是松了口氣。對上他的視線,他看著自己,他在笑,他的笑容暖得能融化冰雪,從未見過他笑得如此開心,如此放松。于是也跟著笑了。曾經(jīng)他對自己信誓旦旦地說。“我要稱帝?!?/br>“稱帝?何為帝?”“一統(tǒng)天下即為帝?!?/br>“何為天下?”“蒼穹之所及之處即為天下?!?/br>曾經(jīng)不信他,但是他做到了。他,華堯,居然真的,做到了。就在這片杏樹林里,亂世爭雄的時代落下了帷幕,開創(chuàng)的是天下一統(tǒng)的嶄新王朝。第127章大局已定,其后一些事,快得如流水一般。阮渡天死后,他所占領(lǐng)的一些城池也紛紛歸附,基本沒有遇到什么像樣抵抗。華堯改元都為天都,定為都城,改元天授,從此,他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