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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么反復幾次,最終他垂下手,皺起了眉頭,站在架前,一動不動。守衛(wèi)走到一邊,卻驚見不知何時華堯已經(jīng)站在了那里。華堯向他們打了個手勢,示意不要出聲,并讓他們離開。他躲在角落里,看著他漫無目地在場內(nèi)瞎走,看著他一臉茫然地四處張望著,又看著他站在弓架前,黯然傷神。忽然心生不忍。曾記得當年他在校場上九箭連珠,技驚全場,那樣的意氣風發(fā),無人可比,而那最后一箭,瞄準著自己眉心,引而未發(fā)。那時候,他的眼凌厲兇悍,好像要把人吞了。而這樣精湛的弓術(shù),是經(jīng)過多少個日日夜夜,射出多少支羽箭,流過多少汗水,才練就而成的?他該有多為自己驕傲?可如今,已成煙云。他的確是有理由憤恨的。兩人相隔甚遠,一個靜靜站著,一個靜靜看著。火盆里暴出點點星火,輕輕作響,如果可以,寧愿就這么靜靜地,靜靜地過一整夜。“你還要偷窺多久?”康沐的聲音并不大,但在這夜里卻如同在耳畔。華堯輕嘆一聲,踱步而出,在他身邊站定。“偷偷跟蹤我,很有意思嗎?”康沐橫了他一眼。“讓我看看你的手。”華堯上前一步,康沐卻連連后退幾步:“看什么看?沒見過殘廢的手嗎?”“是有些可惜了?!比A堯嘆道。“可惜什么,哪怕只用左手,我也可以上陣殺敵?!?/br>“在我面前你大可不必這么逞強?!?/br>從他回營那天算起,那么多日子,他從未對受傷的手提過半個字,以至于讓人差點忽視他的傷。可他是那么熱愛弓箭,他怎么可能不悲傷。也曾私下里問過徐學林,他的手還有沒有救,但回應他的只有無奈的搖頭。他把這份痛,藏了起來,藏得那么深,若不是今晚被自己撞見,恐怕都還不知道他的心思。康沐聞言身子微微一顫,背對著華堯沉寂半刻,用手使勁揉了揉臉。湯燕清給他的評價:平地石中花。石頭里花該有多頑固才能發(fā)芽生長散葉開花,堅強地讓人心疼,可他生錯了地方,生在了平地上,無數(shù)人踏過踩過,會想要除去他。火光搖曳,華堯盯著他被風吹亂的長發(fā),他筋骨分明的后頸,他筆挺的脊梁,視線久久不能離開,內(nèi)心深處某一個柔軟的地方,被碰觸了。“你要是沒什么事,我回去了?!笨点謇淅涞馈?/br>忽然覺得他用這種冰冷的語氣對自己說話,渾身不舒服:“你遇襲一事,韓彥卿已經(jīng)調(diào)查清楚了?!?/br>“哦?”康沐不置可否。“林鳩也已經(jīng)都招供了?!?/br>林鳩是誰?康沐想起了那個跑來告訴他康池死訊的人,估計也就是他了。“是阮夫人是嗎?”當康沐說著這句話時,他只想笑。華堯默認。“你的女人想要殺我?!笨点宓哪樕蠞M是嘲笑,“多好,多體貼啊,為你省心了,不用怕我來找你索命了。”華堯緊抿著唇,這話說得他萬般不是滋味。“是你暗示她來探望我的吧?想提醒我是她暗中cao作才害死了康池?”康沐殘酷地笑著,“你大可不必如此做作。盧鴻煊、阮溪云還有你,我一個都不會放過?!?/br>“你怎么樣才肯把這事放下?”“放下?你先把盧鴻煊殺了?!?/br>“不可能?!?/br>康沐嗤笑:“你倒是打得如意算盤,半點虧都不肯吃,卻想叫我讓步?”“盧鴻煊對閭國群臣有多大的影響力?這點你不會不明白的?!?/br>“好了,夏蟲不可語冰,我回去睡了?!?/br>康沐抬腳欲走,華堯想要去拽他,卻被他一甩手,抓了個空,一片衣角從他手心里劃過,涼颼颼的。“你只有留在我身邊,才有可能報復盧鴻煊?!比A堯揚聲道。康沐腳下頓了頓,似乎在思考他的話。沉默半晌,他說道:“對了,我明天會搬出去,還有,把你那些守衛(wèi)撤了?!?/br>“你這是一意要走了?”語調(diào)中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紊亂。康沐扔下一句:“我看到你就想殺人?!?/br>校場周圍的火盆依舊燒得旺,把華堯孤單一人的身影照得纖毫畢現(xiàn)。他也就這么站著,任憑夜風肆虐,久久沒有離去。第79章第二天康沐醒來,果真發(fā)現(xiàn)所有的守衛(wèi)都撤去了,只留下了奕霖伺候他梳洗。吃過早點,回到他的宮苑,一路也無人阻攔。因此,當蕭瀾打著哈欠從側(cè)房走出來時就看到康沐已站在院里了。“將軍?”蕭瀾還舉著雙手,懶腰伸了一半,驚喜地喊了聲。緊接著房間里發(fā)出一聲桌椅碰撞的巨響,一連串混亂后,房門砰地一下被推開,諾秀站在了門口。蕭瀾迎了上去:“將軍,國主肯放你了?我都有去求他想看看你,可他說你身體不好,你現(xiàn)在感覺好些了嗎?你的手好了嗎?要不要我再去叫大夫來看看?”他啰啰嗦嗦說了一大堆,也不管康沐有沒有機會插話。“蕭將軍,你倒是讓將軍進屋坐??!”但是諾秀腦子清醒,可他卻看不見,只能跺著腳干著急。“我只是養(yǎng)了幾天傷,不要弄得好像我出了趟遠門似的?!笨点逍Φ?。“你哪里是幾天啊,都那么久了。你把國主打傷的事都傳開了,可把我們都嚇壞了,我們還以為……”“蕭將軍!”諾秀忍不住了。康沐笑著拍了拍蕭瀾,又拉起諾秀:“走,進屋去?!?/br>因為康沐來得早,被褥都還沒來得及收拾,諾秀一進屋忽然想起,連忙想去整理,被康沐一把拉住。“你怎么還讓他睡外間?”康沐不悅地回頭責備蕭瀾。一直是康沐睡里頭諾秀睡外頭,方便半夜起來伺候,有什么事不用扯著嗓子喊人。但是外間靠近門,風大容易著涼。蕭瀾辯解道:“我是安排他住西邊偏房,可他不愿意啊?!?/br>“這里本來就是我睡的地方。”諾秀固執(zhí)道。“將軍,我先去cao練了,回來再跟你講這幾天的事。”蕭瀾高興道。“好?!?/br>他們愉悅的情緒感染了康沐,心情也跟著轉(zhuǎn)好。他看了眼諾秀,發(fā)髻有一些歪,也許是剛睡醒,再加先前跌了一跤,身上亂亂的,但氣色還好,眼上蒙了一條絲帕,看上去倒也另有一番風情。“你安心在隔壁住下,我再找人照顧你?!笨点迕艘幌滤念^。諾秀撇了撇嘴:“將軍,你這是不要我了嗎?”“怎么會呢,你現(xiàn)在眼睛不方便……”“我都已經(jīng)把這里摸熟了,你讓我換間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