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78
僧人明明看不見,卻知道他來自何方。他的話是一個警告,佛陀的警告。梁簡驚出一身冷汗,手不自覺的握住袖箭。盲僧好似察覺到他的殺意,道:“小僧的命自有定數(shù),施主做不得主?!?/br>說罷,他輕撫衣袖隨意一揮,好似在掃去一縷清風般隨意,卻讓梁簡動彈不得,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禁錮。梁簡心中驚駭不已,他運轉(zhuǎn)內(nèi)力抵抗那股奇怪的力量,可是卻不得章法,沒有辦法沖開。盲僧無悲無喜地站在他面前,雙手合十念了一聲佛號。梁簡的額上青筋暴起,渾身的禁錮之力越來越強,連內(nèi)力也不能流暢運轉(zhuǎn)。梁簡怒視盲僧,正準備拼死一搏,身后卻傳來了梅爭寒的腳步聲。去一旁算卦歸來的梅爭寒快步到梁簡身邊,伸手往他肩膀上一拍,道:“哥,你在這里做什么。”梅爭寒的手掌落在肩上,也解去梁簡身上的禁錮,那和平常無二的一掌讓盲僧后退兩步,梁簡全身的禁錮一松,整個人又恢復正常。盲僧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面上閃過一抹茫然之色,他垂首瞧了瞧自己的手,又抬頭瞧了瞧梅爭寒。他雙眼已盲,那個看的動作做起來說不出的詭異。梅爭寒這才發(fā)現(xiàn)邊上還有一位僧人,連忙合手作揖。盲僧還他一禮,道:“阿彌陀佛,”說著又轉(zhuǎn)向梁簡:“施主,十萬之數(shù)不及一人拼死相護,前塵福緣渡你,今生命數(shù)渡你。他心有菩提,不染塵埃,反倒是你身在廬山,不識全貌?!?/br>第109章世間萬事萬物自有定數(shù),不會因為某個人而改變,盲僧是看出梁簡和梅爭寒間的不同,故而出言提醒。他的話落在梅爭寒的耳中只不過是牛頭不對馬嘴的胡言亂語,落在梁簡的耳中卻像驚雷一般。盲僧說的十萬數(shù)是地獄的十萬惡鬼,而一人生死相護,這個人除了站在梁簡面前的梅爭寒,梁簡再也想不到第二個。他重來一世萬般艱辛,幽冥十萬惡鬼擋道,煉獄焚骨淬魂,他曾險些魂飛魄散,但最終都一一挺過來。他以為是自己命不該絕,現(xiàn)在看來卻并非如此。盲僧話里有話,明顯是在提醒梁簡他能重生,是因為穆爭寒付出應有的代價。這個代價是什么,盲僧卻不愿意在說。他對梁簡一拜,退回佛堂重新跪在佛像面前,敲著木魚入定。梁簡重來一世,未曾想過會被人點破身份,盲僧眼盲心不盲。梁簡背后冷汗連連,他有些時候都會糊涂,自己到底算是活著的人,還是寄宿在這具身體里的亡魂。盲僧當頭一棒激起他一腔殺意,但最后這些殺意都淡下去。死而復生說來荒謬,盲僧既然敢說出來,自然不怕梁簡殺人滅口。梁簡暗自思量,盲僧言辭間并沒有把話說的太明白,不像是要點破他的來歷,倒像是警告他不要逆天而行,破壞原本該有的命運軌跡。梁簡不知道什么樣的命運軌跡才是該有的,他重來一世就是為了改寫前世的命運,打破徐良川稱帝的希望,還這個天下一個盛世太平。要是真如盲僧所言不該妄動,那他的重生還有什么意義?在他看來丘桐氣數(shù)未盡,還不是改朝換代的時候。盲僧的啞謎讓梅爭寒摸不著頭腦,他一臉疑惑地看著梁簡,茫然道:“哥,這個大師說話怎么怪怪的,你不會是得罪他了吧?!?/br>梁簡搖頭道:“沒有,大師見我一個人站在這里無聊,與我閑聊兩句。大概是我這人殺業(yè)太重,驚擾了佛祖清修,所以佛祖特意派他前來開導我?!?/br>前世今生,梁簡手上沾染的鮮血當真不是少數(shù)。他這般說著心里有些異樣,這個盲僧說不定還真是替人傳話的,不過這話他卻不愛聽。梅爭寒對梁簡的話不疑有他,面上閃過一抹笑意,不以為然道:“生逢亂世,誰手上沒沾有鮮血。佛家自稱慈悲為懷,此時此刻卻也只能渡己不能渡人。不知道這位大師說你殺業(yè)重,是想渡你成佛成全天下惡人,還是想渡你成魔成全天下好人。”梁簡和梅爭寒一邊說話一邊往寺廟外走去,聽見梅爭寒這樣說,梁簡覺得有些驚奇,問道:“此話怎講?”梅爭寒道:“佛家有言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魔中立佛不在少數(shù)。你殺一個惡人能拯救千千萬萬個好人,那你便是舍生取義自渡成魔。而你放過一個惡人立地成佛卻讓他屠殺千千萬萬個好人,這樣的佛不成也罷。佛的慈悲是大慈悲還是小慈悲,又有誰說的明白。只怕那些人在佛前參悟百年,也悟不明白世間的是是非非。佛陀之心也不過是日日誦讀的經(jīng)文,而不是入世歷劫的大是大非?!?/br>梅爭寒來此上香,梁簡還以為他信仰神佛。可現(xiàn)在聽他一席話,卻發(fā)現(xiàn)他對神佛并沒有多少敬畏之心。他的話讓梁簡的心境豁然開朗,因為盲僧帶來的陰霾煙消云散。誠然,他和神佛本就不是一路人,又何必掉入他們布置的迷局中庸人自擾。他參不透命運,唯一能做的就是堅持本心堅定向前。要是這世間的因果真的被他輕易更改,那只能說明這些因果并非真正的因果,只不過是迷霧中的一場海市蜃樓。想明白這點,梁簡的臉上浮現(xiàn)一抹釋懷的笑意,不再深究這個問題,轉(zhuǎn)而問起梅爭寒剛才去求的什么簽。梅爭寒神秘地笑了兩聲,道:“我求的姻緣,兄長想不想知道那人是怎么說的?!?/br>梅爭寒一早就盯上那個算卦的攤子,姻緣二字格外的醒目。梁簡認真的想了想,照前世他和梅爭寒的情況來看,應該是有緣無分,半生蹉跎。不過梅爭寒求的是今生,自然不能用前世的眼光來看:“既然你讓我猜,那我就說了,要是和你求的簽文不一樣,你可不許生氣。那人應該是說你我天作之合,命中注定要在一起?!?/br>梅爭寒搖頭,臉上的笑意微斂,道:“那人說你我互為劫數(shù),執(zhí)意要在一起是無子無孫的命數(shù)。為了彼此安好,還是不要在一起的好。”同為男子,龍陽斷袖,豈不就是無子無孫。梁簡忍不住發(fā)笑,梅爭寒卻是一本正經(jīng):“我告訴那個算命的,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就是無子無孫我也不介意。結(jié)果他說我是個癡兒,忽悠我買一尊送子觀音回去。那東西就算真買回去,我兩也用不上吧?!?/br>梅爭寒扭頭去看梁簡,深邃的藍色眸子里盈滿了笑意,帶著淘氣和玩笑的意味。梁簡虛握拳頭抵在唇邊輕笑,眼神在人來人往的集市上一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