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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瀟湘伸手接過,把煙斗放了下來:“走吧?!比缓笮χ怂谎郏敖袢漳悴攀恰⑴??!?/br> 侍女心領(lǐng)神會地一笑,一面拿來兩個斗篷,兩人戴好之后,這才走出帳篷。 遠(yuǎn)處笙歌正烈的北境士卒全然沒往這邊看,唯有早就等在帳前的一隊北境人牽著幾匹馬,沉默地瞥了她們一眼,右手按住左胸,微微躬身,行了一個禮。 瀟湘抬手牽過馬,一躍而上。駿馬嘶鳴一聲,一行人乘著夜色,朝山海關(guān)疾馳而去。 山海關(guān)上,今日守城的換作了邊戍軍的前鋒營,這群玄甲鐵騎向來是趙政引以為豪的部下,當(dāng)然,也是他嫡系中的嫡系。 而前鋒營領(lǐng)頭的正是趙政那心腹。他站在城樓上,遙遙地望著,半晌,他感覺有什么涼涼的落在自己額頭上,抬手一摸,才發(fā)現(xiàn)下起了小雪。 不愧是極寒之地,如今才剛剛立冬,便下起雪來……他暗自想著。 正這時,他看到遠(yuǎn)處有一行人舉著火把,一路向山海關(guān)而來。 他神色緊繃,冷冷望去,只見幾個北境男人中間圍著兩個戴斗篷的女人。領(lǐng)頭的男人抬頭看了他一眼,取出一只小藍(lán)旗晃了晃。 心腹趕緊對屬下吩咐道:“開偏門?!闭f著趕緊和他一道下了城樓。 山海關(guān)偏門前,前鋒營的射手們拉起強弓,利箭直指偏門外。寂靜之中,那狹窄的偏門被緩緩打開,兩個戴著斗篷的女人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心腹小心打量著二人,見前面一人身著彩裙,后面一人身著藍(lán)裙,而她們的面容都遮蓋在黑色的斗篷之下,看不真切。 心腹蹙了蹙眉,冷冷問道:“阿奴姑娘?” 前面那彩裙女子輕笑一聲:“是我。你們趙將軍呢?” 心腹側(cè)身讓出路來:“在一間民房中等著姑娘呢,姑娘隨我來?!?/br> 阿奴便往前走了幾步,身后的藍(lán)裙女人卻被心腹攔了下來:“這位是......” “是我的侍女?!卑⑴?,“怎么,將軍還怕她一個弱女子不成?” 心腹打量著那藍(lán)裙女人,見她身量確實是個女人,而且微微低著頭,很怯弱的樣子,這才收回了攔路的手:“既然這樣,便請吧。” 阿奴哼了一聲,二人被一群玄甲軍團團圍在中間,七彎八拐地往民居群中走,也不知道過了幾街幾巷,心腹在一個小院前停了下來,敲了敲門。 木門應(yīng)聲打開了,阿奴和侍女走了進去,室內(nèi)燒著熊熊爐火,溫暖如春。而趙政就坐在桌邊,一雙眼睛淡淡地望著她。 心腹閃身進來,順手把門關(guān)好。只見阿奴伸手取下斗篷,露出一張年輕而清秀的臉來。 她在趙政面前坐下,巧笑倩兮:“趙將軍,初次見面,請多關(guān)照啊?!?/br> 兩人對視一眼,趙政身后站著那心腹,而阿奴身后站著戴斗篷的藍(lán)裙女人。 趙政細(xì)細(xì)打量著這個頗為傳奇的女人,點了點頭:“久仰大名了?!闭f著視線投向藍(lán)裙女人,“這位是誰,為什么還遮著臉?” 阿奴笑道:“是我的蠱人,長相丑陋,未免嚇著將軍?!?/br> “哦?怕嚇著我?”趙政似笑非笑,“看來姑娘的誠意不夠啊。” 阿奴嗔怪地瞥了他一眼,輕輕嘆口氣:“真拿你沒辦法......”這才對身后人道,“把斗篷取下來吧?!?/br> 那女人聞言,這才慢慢取下斗篷,趙政抬眼望去,只見這女人臉下滿是青紫色的突起,那突起還在緩緩蠕動著,根本看不出原本的相貌,只讓人覺得恐怖非常。 那心腹當(dāng)即緊緊皺起眉頭,手已不動聲色地按在了劍柄上。誰料阿奴敏銳非常,頓時便冷冷地望著他:“你想做什么?” 那心腹只是面無表情地盯著她,眼中滿是戒備,還是趙政低喝一聲:“不得無禮!” 他說罷朝阿奴點點頭:“大理巫蠱,果然名不虛傳。”話是如此說,他其實也是第一次這么近距離地看到這種東西,面上不顯,心內(nèi)只覺得大理果然古怪,越發(fā)警惕起來。 阿奴哼了一聲:“趙將軍幾次三番約我見面,便是來討論這個的?” 趙政笑了笑:“著什么急?”他抬手把一只紅泥火爐放到炭火上,“阿奴姑娘,你雖是女人,但在我眼里,卻著實算得上一介梟雄。我與姑娘書信來往過這么多次,卻一直沒能見面,趙某深以為憾?!?/br> 他頓了頓,笑道:“如今得見姑娘,也不失為人生一大快事。我們龍朝人素有‘青梅煮酒論英雄’之說,不知姑娘是否愿意與趙某對飲一番,暢談天下大勢?” “青梅煮酒論英雄?”阿奴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不解,“沒聽過。不過......似乎甚是有趣?!?/br> 趙政笑了起來,親手把酒爐的銅蓋掀開,里面熱氣騰騰,酒香撲鼻。他從桌上的小碟中撿了幾枚青梅扔進爐中,隨口道:“這其實是那幫所謂文人和儒將喜歡做的事,我是個大老粗,不太懂這些,不過是依葫蘆畫瓢罷了。” 阿奴不置可否:“所以,將軍想要論什么?” 趙政一下子笑了:“看來姑娘今日心情很是急迫啊?!?/br> 阿奴聞言心中一凜,卻見趙政笑道:“說起英雄,姑娘覺得先帝顧成林算不算個英雄?” 阿奴神色陰沉下來:“他?他不過是一個屠夫罷了?!?/br> “那是在謝皇后死后?!壁w政淡淡道,一面小心觀察著阿奴的神色,“那之前的顧成林,禮賢下士,體恤萬民,還算得上是個明君。” 阿奴眼中騰起怒火:“明君?他——” 她正要憤憤然說些什么,身后那面目可怕的侍女默默為她斟上一杯茶。阿奴仿佛是得到什么警告似的,強自平靜下來。 “或許吧?!彼罱K道,“不過于我大理,顧成林和龍朝,將是永遠(yuǎn)的敵人?!?/br> 趙政理解地點點頭:“顧成林已經(jīng)死了?!?/br> 阿奴冷冷道:“可龍朝還在。” “這樣說來……”趙政眼中滿是思索,“姑娘是非要滅了龍朝不可了?” 阿奴挑起眉毛:“難道將軍不這樣想嗎?”她瞇起眼睛,“將軍弒君犯上,如今難道還想保下龍朝不成?” 趙政卻臉色平靜:“我是個怯懦的人。殺顧成林這個決定,說是被誘惑也好,是無奈之舉也罷,總歸這么些天來,我日夜難安?!?/br> 阿奴聞言,神色越發(fā)冷淡起來,眼中飛快閃過一絲殺意。 趙政縱橫沙場多年,對這種情緒最是熟悉,一下子便捕捉到了,面上倒是不動聲色地繼續(xù)說道:“不過我也的確不能再回頭了?!?/br> “那趙將軍還在猶豫些什么?”阿奴感受到來自藍(lán)裙女人的目光,按捺下心中不耐,繼續(xù)與他周旋著,“打開山海關(guān),北境大軍和邊戍軍大可一同南下,攻破玉京只在眨眼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