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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副導演等了等,半遺憾半放松地舒了口氣,說:“那咱們就去談合同片酬——”關離唇邊的笑意也愈發(fā)明顯,他勢在必得了。也就在這時。林升云忽地瞇起眼睛,打斷了副導演的話:“等等。”在一片安靜中,在所有人的注視中——方懷站了起來。少年的身形高挑瘦削,他站在窗簾和午后光線交織成的光影里,淺琥珀色的眸中氤氳著什么。他輕輕呼出一口氣,說:“抱歉,”他看向關離,“我覺得……”“林殊恒,不是這樣的?!?/br>他唇角抿著,一字一句,說得無比認真。第48章喵喵“我覺得……”“林殊恒,不是這樣的?!?/br>方懷說的認真,而聽完之后,眾人皆是微微一愣。片刻后,關離眸中劃過一絲嘲諷,而副導演露出了錯愕的表情。他跟方懷接觸的不多,但印象里,方懷并不是這么莽撞的人。可不就是莽撞嗎?不僅當場下了關離的面子,這話說的也一點不給自己留余地。他想怎么樣,他想自己來演嗎?大家心里都有些不可思議,這個提案幾乎有點荒唐可笑。……方懷哪里會演戲啊。林升云也沒想到他這么直接,一點余地也不留,眉頭當下就有些皺了起來。而方懷此時已經不再去看別人的視線了,他面向關離,鞠了一躬。這一個鞠躬是道歉,為在這么多人面前不給他面子而道歉。明知道這樣不好、不禮貌,但方懷最后還是決定要這么做。林殊恒,不是那樣的。“那是哪樣的?”關離‘喲’了一聲,眼里的嘲諷絲毫不加掩飾,“我不懂,你懂?”關離的確沒怎么查過林殊恒的資料,只聽了個大略的印象。但實際上,林殊恒的資料也并不好查。演電影就演,能給觀眾留下印象、能讓導演滿意就行,又不是主要角色,誰真去管歷史上那個人究竟是怎么樣、是好是壞。而且他演的也沒錯嘛,林殊恒的確是荒唐墮落過,之前家族驟變、逃亡路上還拋棄了家仆甚至好幾個晚輩,這不是冷漠殘忍嗎?關離之所以剛剛選那幾個片段,是因為性格足夠鮮明,容易表現——演戲不怕情緒夸張,怕的是那些看似中規(guī)中矩,其實細膩甚至一波三折的情緒。方懷此時已經直起身,隔著數米距離同關離對視。他的眼睛是干凈又透亮的,一瞬間仿佛看穿了什么,這讓關離心里忽然涌上些很不好的感覺,好像莫名其妙地就被壓矮了一頭。“那是哪樣的?你來教教我?”關離看著他,又語帶嘲諷甚至些微憤怒地重復了一遍這個問題。“方懷,”林升云的小助理在一邊有些擔憂地看他,“別了……”副導演也勸他:“你明天就要回南市了吧?劇本你帶回去看吧,別泄露就行,這件事你別管了?!?/br>林升云卻抬手打斷了他的話,他定定地看了方懷片刻,說:“既然你不滿意關離的,就自己試試,怎么樣?”“你心里的林殊恒……是怎么樣的?”他遞給方懷一頁紙。方懷安靜片刻,說:“好。”他半身站在陰影里,沒有笑容,伸出手,接過那張紙。那張紙上面寫著林殊恒的人生。寥寥幾筆,連言辭都顯得寡淡,不帶任何主觀色彩的平淡敘述。林升云給每個演員這一張紙,是把最基本的信息展現給人看,要他們來自己解讀詮釋。方懷隱約記得自己見過林殊恒幾面,在很小的時候。如果要以一種色彩和光芒來形容,那個人就很像下著雨午后的光線,灰蒙蒙的天空,但是云朵后面隱著萬丈的光芒,只等風雨過去便要破云而出。至少,不是關離所展現的那樣。方懷在許多雙或嘲諷或好奇的眼神的注視下,走到中間的座位上。在路過林升云時,他低聲問了一個問題,而林升云挑了挑眉,也是壓低嗓子迅速地回答了他幾句,這一個細節(jié)沒有多少人察覺。少年在椅子上坐下,深呼吸一下。他的視線落在紙張上,整整兩分鐘后,他放下那一頁紙,閉上眼睛。滿室寂靜。塵埃自空中緩緩跌落,匯成幾道光柱,自窗外投射而入的光交集在方懷的腳邊,勾織出朦朧的故事感。他抬起手腕,自空中握住了一支‘筆’,伏案安靜認真地一筆一劃寫字。看到此處,許多人都有些詫異,他選擇了和關離一模一樣的內容。除此之外,看得出方懷的動作微有些生疏和不自然。他畢竟是第一次演戲,而關離已經有近十年的大銀幕經歷了,這么大的距離鴻溝,哪里是說跨就能跨的?不少人、包括副導演,看到此處已經有些失望了。副導演心里其實早有預期,他知道方懷不適合演戲,但心里仍微微盼著他進步,現在想想,還是異想天開了。有人竊竊私語起來,關離不屑地嗤笑一聲。忽然,方懷的‘筆尖’一停,他微微側頭,看向窗外。就在剛剛書寫時,他淺褐色的眸子里是一片蒙蒙的霧氣,像是一潭死水,的確是不近人情的。而就在偏頭的這么一下,室外的光線照射進他的眸子里,灰蒙蒙的眼睛有那么一剎那,染上了光。少年不太熟練地扯了扯嘴角,眼里帶著一點點向往,露出了個笨拙的的微笑。眾人忽地安靜下來。方懷的演技還是看得出蹩腳生疏,不過,有那么一瞬間和角色重合了。許多人忽然有些好奇,他看的是什么?高墻大院背后是森嚴的家風和規(guī)矩,而這么一個從小在階級制度下長大的人,他透過那扇很小的窗戶,又是看到了什么,才會這樣笑起來?捏泥人的民間藝人,賣貨郎擔子里的小玩意,還是……然而沒等他們多想,屬于這個片段的時間已經過去,切入了下一個片段,是林殊恒人生最荒唐的那一段時日。少年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