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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死刑。 圓慧被夏翊抓過來之后一直安安靜靜打量眾人,此刻聞言竟抬頭露出一個毫不掩飾的惡意笑容:“這位天師說得不錯。我從未動手殺人下詛咒,就算是轉(zhuǎn)換個嬰靈,我用的也是‘子母怨’一道的術(shù)法,可是這位宋女士先親口賭咒發(fā)誓厭惡腹中孩子、要化它為嬰靈,我‘推拒不得’才應(yīng)的。誓言上達(dá)天道,作偽不得。我可最多是個從犯,到時候再好好表現(xiàn)減刑,只怕七八年,就能出來了?!?/br> 他與宋冉佳全然不同。前者被抓住把柄滿口謊話試圖蒙混過關(guān),被挖出老底又驚恐害怕,而這個圓慧,迅速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全力逃跑,被抓住時又一臉坦然,沒有任何隱瞞。 這是個老鳥。 他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同樣也清楚官方的判罰,而且聰明地精準(zhǔn)踩在“不那么嚴(yán)重”的線上,確保自己不會被判死刑或者無期。 宋冉佳聽了圓慧的說辭完全懵了:“你……你說什么?明明是你讓我轉(zhuǎn)化嬰靈的。你說為了改命我必須如此我才……” “但上香、在天道面前起誓的是你?!眻A慧用毫無感情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這擊垮了宋冉佳。 這段時間的戀情失敗、抑郁辭職、流言蜚語、父母雙亡……一連串的變故早已使得宋冉佳心性大變。她用一切方法獲取自身利益,但饒是如此,她依然會選擇把寶貴的(偷來的)氣運(yùn)分給圓慧。因?yàn)樗撬木让静荩置嬉饬x上的拯救了她。 如今黑化的宋冉佳,或許心中唯一可以虔誠信任的人,就是圓慧了。 現(xiàn)在圓慧知道自己跑不掉,根本懶得再騙宋冉佳,原形畢露,宋冉佳就像是腦袋被人用大鐵錘狠狠敲擊,整個人都懵了。 她喃喃地、不可思議地盯著圓慧:“你利用我?你騙我?!” 圓慧心里正不爽呢。他一看眼前這些就知道,除了那兩個面相看著就顯貴的,還有一個司機(jī)模樣的人,剩下那山羊胡、除了宋冉佳之外的女人、還有一個高大年輕的男人,都是天師!更奇葩的是居然還有個鬼王?這也是能跟天師混一起的? 但甭管是怎么回事,這個配置,他今兒栽得不冤。 宋冉佳這個時候執(zhí)著地要問個清楚,圓慧不耐煩地隨口回答:“利用你又怎么了?說句不好聽的,你那命數(shù),比我原來還糟糕,命里帶煞,刑克六親,孤貧削弱。若不是你腹中有個天生富貴命的胎兒,你連被我利用的資格都沒有?!?/br> 宋冉佳腦殼里“嗡”的一聲:“你、你說什么?我命里帶煞?我的孩子天生富貴?你明明說、明明說——” 圓慧“嗤”了一聲:“我說你肚中孩子妨害你?我要是不這么說,你會答應(yīng)把它變成嬰靈?你八字四柱同‘旺’半點(diǎn)不沾,但胎兒卻沒出生就有瑞氣千條之相,實(shí)在罕見,煉成嬰靈方便我‘借’運(yùn),好生煉化,等他生出來還能供我役使。至于后來知道胎兒父親也是滿門富貴,這純屬意外之喜……不過也怪我,早該想到這種貴人不易奪運(yùn),卻一時貪心,結(jié)果給自己惹來了麻煩。” 話說到這兒,所有人都聽明白了。 宋冉佳才是那個命運(yùn)不好的人!當(dāng)然,什么刑克之類的說法,夏翊是很看不上的,面相里確實(shí)能反映一個人自己的、父母兄弟子女伴侶的命數(shù)。但是也只是反映而已。只不過做這一行的人往往給過度解讀,比如像是宋冉佳,她自己命運(yùn)多舛,沒有兄弟,父母也屬于橫死,這按夏翊的說法就是全家命都不好,可能是上輩子功德不到位。但放到圓慧嘴里就是宋冉佳克的了。 但不論這說辭有沒有道理,總歸,圓慧根本沒那個好心幫宋冉佳改命。他這么熱心幫忙為的是什么呢?為的就是竊奪宋冉佳腹中孩子的命!后來發(fā)現(xiàn)孩子他爸也是天生好命數(shù),又讓沙彌去暗示宋冉佳再奪周建則的運(yùn)。 可惡的是,就像他說的那樣,官方判罰講證據(jù),就像凡人看監(jiān)控看指紋DNA一樣,天師界判罰,要看天道痕跡。若真如圓慧所說,煉化嬰靈是宋冉佳發(fā)誓要做的,在沒有證據(jù)證明是他脅迫宋冉佳做出選擇的前提下,他頂多就能算個教唆犯和從犯。奪運(yùn)一事,除非有證據(jù)證明造成嚴(yán)重后果(比如被奪運(yùn)者死亡),否則也判不了多久。 懋凌散人的徒弟想通關(guān)節(jié),氣得一腳踢在圓慧動彈不得的身體上:“無恥敗類!” “這位天師,根據(jù)規(guī)定,你不能動私刑。”圓慧顯然是老手,特別熟練地運(yùn)用法條保護(hù)自己權(quán)益,惡心得一眾人夠嗆。 “……他做了這么多惡事,難道就不能徹底收拾他嗎?” 周成鐸難以置信。 懋凌散人嘆了口氣,表情沉重:“這件事,根據(jù)規(guī)定,我們確實(shí)動不得他,只能交回去審判……” 周氏叔侄表情都恨得不行,卻束手無策——他們有錢有勢,但天師界自成一體,他們干涉不得,看著圓慧臉上帶著氣的人牙根癢癢的笑意,一肚子怒火也不知怎么出。 就在所有人都感到憤懣和喪氣的時候,自從親耳聽到圓慧的話之后就安靜到如同不存在的宋冉佳忽然動了。 沒人能想到一個挺著快八個月大肚子的孕婦能有如此敏捷的身手。 她瘋了一樣地整個人撲到圓慧身上,用手、用牙,用所有能想到的辦法撕打著圓慧!大和尚被定在那兒動彈不得,被毆打得慘叫連連,只能張口大喊:“把她拉開!” 然而不會有人幫他。哪怕是懋凌散人這樣有半官方背景的,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宋冉佳一面痛哭一面用盡渾身力氣打人。 另一邊,檀九章放在胳膊上趴著的嬰靈眨了眨猩紅的眼睛,扯開小嘴,露出了一個利齒森森的惡意笑容。 嬰靈雖小,但是在煉化的過程中,他被迫被灌輸了大量有關(guān)怨恨、憤怒、痛哭……的負(fù)面情緒。這讓他變成陰物的同時,也迅速成熟起來。圓慧的意思他完全懂了。他對圓慧的恨意達(dá)到了頂峰——不過,他更憎惡的還是宋冉佳。 圓慧是卑劣無恥的人渣,但他不是他的親戚,不是他的母親。是他母親的,是宋冉佳。而那個女人,就算懷疑他妨克她,難道就不能早早把他打掉?在他沒有意識之前,就算重新無知無覺地邁入輪回也不會痛苦。可她卻選擇了最殘忍的方式。 在嬰靈這里,宋冉佳牢牢占據(jù)仇恨榜的榜首,但其次就是圓慧。 現(xiàn)在看到宋冉佳暴打圓慧,嬰靈忍不住化作一縷黑煙,卷入了宋冉佳的腹部,重新附體在rou身上。 嬰靈的強(qiáng)大毋須多言。 原本只是令圓慧嚎叫的拳頭和指甲,忽然就滲出了絲絲縷縷的黑霧。 當(dāng)宋冉佳又一次用指甲劃傷圓慧脖頸的時候,這和尚口中的叫喊已經(jīng)不是痛呼,而是生命受到威脅的恐慌——那黑氣,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