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看得清他臉上的痛苦。



    “你們還結婚嗎？”



    “請柬都派完了，能不結嗎，只能當沒發(fā)生了。但他脾氣一來就會打我，他說我是公交車?！鄙虺匕布t著眼睛看一眼倪相平，“你說我像嗎？”



    倪相平?jīng)]說話，錯愕著望向他，沈池安就急了。



    “像不像？”沈池安拉了拉倪相平衣角，耷拉著嘴角。



    沉默幾分鐘，倪相平輕輕搖搖頭：“你都說了，意外而已。”



    沈池安聽了后還是在倪相平面前委屈地哭了起來：“你不信我……”



    “我信你你還是會哭，傻子?！蹦呦嗥叫睦镆痪荆p聲道，“陸承不信你?！?/br>


    倪相平拿紙巾給他擦了擦眼睛，倪相平看他哭了很久，才稍稍斂了聲。這幾天在家里哭得昏天暗地，沈池安也很疲乏



    倪相平盯了自己手里的酒半晌，撕拉地拉開，心里好像積了很多事，說不清楚，只能苦悶地灌幾口。



    大學也這樣，沈池安和倪依嵐分手時，他陪哭哭啼啼的沈池安喝了一個通宵。



    很久沒有喝過，入喉之后喉嚨辣得有些受不住，他猛烈地咳嗽幾聲。



    他知道喝點酒也沒有任何作用，久而久之就討厭了。



    倪相平懷念那段自由自在的日子，這么多年了，但不希望以這樣的方式重建那段記憶。當初誰也沒有想過會發(fā)生這么多事。



    他不知道怪什么人，海海的病，和秋嵩祺離婚，沈池安，到頭來也沒有人真的做錯什么。要說錯，都是錯的。



    他想起來秋嵩祺說今天要去見一個客戶。七夕，見客戶。



    倪相平捏了捏易拉罐，易拉罐凹下去一點。



    “沈池安，不怪你?！蹦呦嗥脚闼攘艘粫?，說了句不痛不癢的話，沈池安趴在桌上，費勁地點了點頭。



    倪相平就暈暈沉沉地繼續(xù)自說自話：“要說錯，都是錯的，我也有錯，我不該把海海生下來。我不該……相信秋嵩祺?！?/br>


    “為什么？”



    “說來話長了，這幾年你不在，發(fā)生了這么多這么多事?！蹦呦嗥阶眭铬傅匦ζ饋?，笑容里帶了點酸，眼睛里起了層霧，他用手比劃，“這么多，多得我心里都裝不下?！?/br>


    “嗯……那就別說了?！鄙虺匕仓逼鹕碜?，心里漸漸舒服了點，光線不夠，他沒注意到倪相平的神態(tài)，伸了個懶腰，“幾點了？”



    “不知道……五點多了?！蹦呦嗥娇匆谎蹝扃?，他臉紅紅的，說起話來像口里含了硬糖，不清不楚，“我就不該和你喝這么多，頭都暈了?！?/br>


    “你是不是要去接海?！?？”沈池安比他清醒一點。



    海海，是，他要去接海海了。



    “不想接?！蹦呦嗥胶仙涎郏洁?，身子蜷縮起來，縮在沙發(fā)一個角里，沙發(fā)陷下去更深。



    喝醉了。沈池安心想，倪相平酒量比大學小了不止一倍。



    “起來了，去接他?！鄙虺匕沧鹚母觳玻呦嗥揭馔獾赜昧λ﹂_他。



    “倪相平。別鬧了別鬧了，咱喝夠了?！鄙虺匕矡o奈地抬他起來，倪相平又掙開了。



    “相平！”沈池安低吼一句，想喊醒他，可倪相平還是垂著眼睛，不說話，被他這么一喊委屈地耷拉下嘴角，沈池安溫和下來，推推他胳膊，“相平？走吧？我叫車。”



    “我就是不想接嘛……憑什么永遠都是我去做，我真的好累了，好想休息一天，一天也好，像現(xiàn)在這樣和你說說話喝喝酒，像以前那樣，像我還在做小孩的時候那樣，什么也不去想……那時候多好?！?/br>


    倪相平鼻子一酸，語氣就不太對勁，沈池安只好歇了聲，看起來倪相平又在想秋嵩祺了。



    不過也很正常，今天是七夕。



    大學時候，倪相平和秋嵩祺過的第一個七夕是大四那年。



    秋嵩祺已經(jīng)有了一份收入并不客觀的工作，但因為還是學生，家里人有補貼，所以秋嵩祺幾乎把全部掙來的錢都花在了倪相平身上。



    一個月也就一兩千。有時候因為考試或者寫論文耽誤了工作，可能一千都沒有。



    秋嵩祺存著這些錢，在七夕那天答應了帶倪相平去海邊玩。



    他們沒有去椰樹灘，去的是比較近的月亮灣，可惜天氣不好，七夕那日月亮灣沒有月亮。



    但有日出。在次日清晨，烏云都散去，金輪般的初陽從海面浮起來。



    倪相平很喜歡看海。



    他小時候家里深居內陸，對海的向往和所有內陸孩子一樣，覺得海就是世界的盡頭了。



    所以想去世界的盡頭看看。想和喜歡的人逃亡去世界的盡頭——這是一個他長大之后回想起來很傻的愿望。



    他記得那個日出之際，他看著秋嵩祺，升起的太陽在秋嵩祺耳邊掛著，像個金色的小耳環(huán)。



    他們在早晨四點多的海灘邊擁吻，世界上好像只剩彼此兩個人。



    這片日出是印在倪相平心底的痕跡。



    倪相平曲起膝蓋，埋下頭，借著酒勁低聲地哭起來：“秋嵩祺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相平……”



    沈池安小心地坐到他旁邊，摸了摸他的腦袋。



    倪相平相貌和幾年前他走的時候變化不大，只有一種似是而非的衰老，大概在骨子里。



    難，日子都很難熬。



    沈池安逼著自己清醒一點，柔和地安慰他：“乖，海海還在學校，他還在等你啊，接回來再說吧?！?/br>


    “今天是七夕……他說他要去見顧客……他都去了椰樹灘都沒想過要見我……”倪相平?jīng)]有搭理他的話，越哭越大聲，沈池安替他擦了左眼，右眼又掉下眼淚，哭得跟個小孩子一樣，“今天是七夕……”



    倪相平反復重復這句話，沈池安聽著眼睛發(fā)澀。



    今天是七夕，他和倪相平好像在相依為命。



    只不過倪相平?jīng)]有做錯什么，但他自己在和陸承本就不多的感情上越走越遠，從一開始就是兩條雙曲線。



    “你打電話給他吧。”沈池安回過神，慌張地拿了一把紙巾糊著倪相平的臉，紙巾很快就濕透了。沈池安從地板上找到手機，點開通訊錄，“打電話給他?！?/br>


    



    



    第21章意外



    阮熙把下個季度的備案遞給秋嵩祺，說：“秋總，下個月您要準備去A城一趟。有一個新品上市活動主題周需要您去負責?！?/br>


    秋嵩祺揉了揉眉心，合上眼，輕輕地點點頭：“知道了?！?/br>


    “還有一件事。”阮熙欲言又止，看著平板里的新聞，“不知道秋總現(xiàn)在有沒有心情處理。”



    “你什么時候這么猶豫了？有話就說吧，我很疲憊?！鼻镝造髡f話間否掉了電腦里的幾份文件。



    大清早去椰樹灘，又趕回來開會，他感到頭皮發(fā)麻，關鍵是依舊沒見到計劃里要見的人。



    阮熙便把平板放在秋嵩祺桌面上，屏幕是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