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管家謝逸明親自來詢問。

順便給楊宏送點吃的過來。

楊宏收起哈欠，快速起身迎上前，接過吃的：“明哥，你怎么親自來了？”

“禹總不放心，醒來的間隙里總是詢問，顧先生醒了沒有。我就過來看看?！?/br>
“禹總怎么樣？”楊宏問。

當(dāng)初送養(yǎng)護(hù)艙里這位“顧先生”來的時候，禹總也有些神志不清，被推到隔壁的急診室急救去了。

“哦，禹總情況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只是仍昏迷著，偶爾醒來一會兒又昏睡了。”

“禹總這到底是怎么了？突然就——”

“不該你知道的，少打聽。”謝逸明冷下臉來，囑托了一句。

楊宏趕緊閉嘴：“我錯了，不問了不問了?！?/br>
“你吃飯吧，我在這幫你守一會兒?！?/br>
“那就謝謝明哥了?！睏詈炅嘀埡腥チ藰窍碌牟蛷d，他也需要活動一下，上個廁所什么的。

謝逸明落座，看了眼養(yǎng)護(hù)艙里的人，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禹總一直惦記著這個人，但不知這個人能不能醒。

隔壁病房的養(yǎng)護(hù)艙里，禹烽驀地睜開了眼睛。

頭痛欲裂。

他抬手按住太陽xue，忍住噴薄的劇痛，好半晌才略略適應(yīng)。

腦中紛亂的事情太多，他艱難挑選出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顧子昂！

禹烽記憶回籠，最清晰的一幕是他抱著顧子昂跳入火山口。

哦，不對，不是他，是他的化身……

那是個虛擬的世界……

對，虛擬的……要盡快把程序停下來才行……

禹烽摸索著按了一下左手邊的按鈕，打開養(yǎng)護(hù)艙，忍痛坐起，忽然又回神——這里是養(yǎng)護(hù)艙？

是了，程序已經(jīng)停下來了。

但他遭到了反噬，腦部受到重創(chuàng)，所以才會被送到醫(yī)院來……

不知顧子昂怎樣了。

醫(yī)生說顧子昂的腦部也受到了損傷……

對了，顧子昂！

禹烽從養(yǎng)護(hù)艙里出來，也不在意身上鏈接的各種儀器上檢測的線，全都摘掉，踉踉蹌蹌地朝顧子昂所在的病房走去。

謝逸明看見他，驚得從長沙發(fā)上彈了起來。

“禹總，您怎么起來了？”他扶住禹烽，禹烽盯著顧子昂的養(yǎng)護(hù)艙，“他醒了嗎？”

“還、還沒有……”

“還沒有嗎……”禹烽先是失望，隨后又松了口氣，“也好……也好……讓他再多睡一會兒……”

他上前幾步，貼在養(yǎng)護(hù)艙外的玻璃窗旁，向內(nèi)凝望：“醫(yī)生怎么說？”

“顧先生腦部長期與虛擬世界的程序相連，損傷程度不好評估?！敝x逸明解釋道，“不過，胎兒情況還算正常。禹總請放心?！?/br>
禹烽沒說話，他目光復(fù)雜地盯著養(yǎng)護(hù)艙里的顧子昂，既希望他醒來，又害怕他醒來。

虛擬世界中那些折磨，那些痛苦，都是他施加給顧子昂的。

他害怕，顧子昂醒來會崩潰。

就算精神力足夠強(qiáng)大，不會崩潰，那也絕不會原諒他……

“禹總，顧先生的朋友和助理還在找他。剛剛董阿姨來訊息說，他們找到家里去了。”

“他們還真有毅力……半年了還不肯放棄……”禹烽精神不濟(jì)，面色卻是冷凝的。

他眼底透出幾分偏執(zhí)：“子昂是我的人……誰也別想把他帶走！”

謝逸明聽到他這句話，暗暗抖了抖，不過口中卻是從善如流地附和道：“是，顧先生就在這里，誰也不能從禹總這里帶走他，禹總放心?！?/br>
禹烽呆了片刻，他眉心緊蹙，忽而搖頭：“不對……不對……不能這樣……”

“禹總？”謝逸明看他精神不穩(wěn)，扶著他擔(dān)憂詢問，“要不我扶您回養(yǎng)護(hù)艙？您這次突然把程序切斷，腦電波收到巨大沖擊，不好好休養(yǎng)，會留下后遺癥的?！?/br>
禹烽抬起一只手，制止他扶自己回去的舉動。

“禹總？”

“他們找到家里去，說什么了？”

“??？”謝逸明愣了愣，才醒悟過來禹烽問的是什么，他回道，“莫子熙說，他懷疑您非法監(jiān)禁顧先生。”

莫子熙？

禹烽掐著自己的太陽xue，莫名覺得這個名字熟悉，只不過，劇痛的頭顱里，信息庫非常龐大，他檢索了好一會兒才找到關(guān)鍵詞——學(xué)弟。

莫子熙是顧子昂在國外讀書時的學(xué)弟……

呵，學(xué)長學(xué)弟的，還真是親昵曖昧啊。

顧子昂還是自己高中學(xué)弟呢。

禹烽腦中第一跳出來的反應(yīng)便是諷刺冷笑。

待他意識到自己的反應(yīng)，又無比自厭地露出一抹自嘲。

他把子熙這個名字安在了第一個虛擬世界里、顧子昂的弟弟身上，還設(shè)定了死亡結(jié)局。

子昂當(dāng)時是什么反應(yīng)來著？

傷心難過嗎？

他喜歡這個莫子熙嗎？

他不是最喜歡自己嗎？

他還給自己寫過情書的……

禹烽本來想說：“讓莫子熙好好照顧子昂”，但又改了口，“讓姓莫的，離我的人遠(yuǎn)一點……”

話沒說完，禹烽被頭部的劇痛折磨得又失去了意識。

“禹總！”謝逸明摟住他，恰好楊宏吃完飯回來，看見禹烽昏迷，趕緊跑上前，跟謝逸明一起把禹烽送回了病房的養(yǎng)護(hù)艙里。

楊宏又叫來DoctorLee給禹烽診斷。

“他的腦電波太紊亂了，需要好好靜養(yǎng)?！盌octorLee給禹烽注射一劑鎮(zhèn)靜劑，把禹烽摘下的那些鏈接各儀器的線又貼上去，“好好看著他，他再醒來給我按住他，我有話跟他說?！?/br>
“好的，好的，麻煩你了，DoctorLee?！?/br>
DoctorLee是禹烽的朋友，非亞裔，有歐洲人血統(tǒng)。黃頭發(fā)藍(lán)眼睛，眼睛深邃，鼻梁高挺，鼻翼下兩撇小胡子，下巴上也有一層小胡渣，下頜更是留了半圈小胡子，很有男人味兒。

謝逸明又小聲問：“那……隔壁那位顧先生……”

DoctorLee瞇了瞇眼：“他不一定能醒過來。禹烽早知道的?！?/br>
“這……您再想想辦法？”

“……”DoctorLee盯了他一會兒，最后無奈轉(zhuǎn)身，“行，我再去看看。”

檢查結(jié)果跟上次沒什么區(qū)別，顧子昂還是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DoctorLee聳聳肩，回自己辦公室了。

三日后。

禹烽醒來，被謝逸明按住，叫來DoctorLee給他徹底檢查。

“Lee，你湊什么熱鬧？我還要去看他?！庇矸闈M臉不耐煩。

“他沒醒呢。”DoctorLee坐在他對面，“頭還疼嗎？”

“不疼了。我……”

“說謊。”DoctorLee指著腦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