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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總拿他開些滑稽的玩笑,面對最后一個仇人也不放過,他想光明正大地看著自己花了幾百天去追的人伏法,都做不到。 可是有人會為他的玩笑哭泣。 楊剪聽到懷里的哭聲漸漸平息,便低下頭去親吻李白,親掉了他耳側(cè)別的小花,舔他矯正過后整齊得過分的牙齒、不知所措的舌尖,以及來路不明的新舊傷口。 沒有那些釘環(huán),李白吻起來太柔軟了,銜久了會化一般,那些細(xì)小的洞也幾乎感覺不到,占據(jù)感知的只有糾纏的呼吸。好像時間發(fā)生倒流,他們第一次接吻是在多大年紀(jì)?楊剪不記得了,但他知道問就會有答案。時間的確不只是線性的,某些不太清醒的時候,楊剪在李白身上看到自己,無謂的當(dāng)下,一頭亂撞的青年時代,還有荒唐得永遠(yuǎn)不可能被理解的十幾歲,它們摻雜在李白一個人身上變成一種茫然的混亂。 楊剪翻看他就像翻看自己。 然后看穿他,嘲笑他。 笑他古怪、偏執(zhí)、不得要領(lǐng),為快樂而快樂,比天真還天真。 就像嘲笑自己。 他與這樣的李白接吻。李白與這樣的他接吻。 他們吻到了地上,李白腰軟得躺倒了,楊剪就俯身撐起一邊胳膊,不壓痛他,只在一個個親吻的間隙,在他臉上細(xì)細(xì)端詳。泥土、云霧、淚水,這些濕潤的味道,也是自己嗎? 不,它們只是李白。 碎石、山峰的棱角、疼痛的記憶,這些不是李白。 “楊老師,你哭了嗎?”李白還在問呢,用紅腫的眼睛注視他,用笨拙的、冰涼的手指,撫摸他的眼角。楊剪想,應(yīng)該沒有,至少感覺不到。他知道自己的麻木,一直都知道,一時半會兒又怎么改呢。恨很容易但愛太難,所有的痛苦都已經(jīng)持續(xù)了太久,所有的“原本擁有”也都可以離他而去,楊剪無需勉強,也并不在意。 但現(xiàn)在例外就擺在他的眼前。 李白不是痛的,也不是苦的。李白好像最初就在身體上刻下了字:我不會離你而去。 在某個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時刻,或許是否認(rèn)自己的“社會性實驗”的那一天,他把這些字刻進(jìn)眼中,也不再允許離去發(fā)生了。 “我哭了嗎?”他輕聲問李白。 李白憋著哭腔抿住嘴,又點頭又搖頭的,不回答他,只擁抱他。抱得太緊了恨不得把他勒進(jìn)骨頭,楊剪差點就真要面朝紅土。他什么都看不見了,卻無法停止這個擁抱,最大限度的分離是一條傷腿,他認(rèn)真地呼吸,呼吸李白的臉、他的頭發(fā),當(dāng)然不會有多好聞。他想呼吸李白的頭發(fā)。在這一次次的呼吸里他靜靜想,想到那么多看不清的斷路、岔口,還有幾條下山可以嘗試的法子。把握越來越足了,卻有偶爾幾個閃念,楊剪覺得下不去也沒什么,死在這兒也沒什么,他什么都有了,是嗎?是嗎。也沒有過去多久,李白喘著喘著,忽然叫他的名字:“楊剪。” “哥……哥哥?!边€推他的肩膀。 不是老師了。這到底是隨口叫的還是視心情而定,有一套標(biāo)準(zhǔn)?楊剪回過神,也回過頭,順著他的目光看。 哇。楊剪坐直了身子。 霧氣散了,散得一干二凈,從這個高且陡的角度,竟然可以清晰地看到幾百米以下谷底的情況,有河流、村寨、層疊的茶田……以及遠(yuǎn)方路上流淌的車輛。車不過一粒米,而人是砂石塵埃。山谷的另一邊的峭壁上竟然還有先民留下的巨大巖畫,赭紅的,鮮紅的,原始粗糙的圖案,噴涌沖天的姿態(tài),好像大地從心底裂開的傷口。 玉人谷原來是這副模樣。 差點忘了,山下還有一個世界。 楊剪站起來,拍拍褲腿上的灰土,從地上撿起拐杖、黃花,也攙起李白,“回去洗澡吧?!彼f。 “我彎不了腰,腿疼胳膊疼手疼頭疼,”李白埋頭在他頸側(cè),“你得陪我?!?/br> 楊剪把他抱回摩托車上,把花還給他,對他說:“好?!?/br> 轟鳴聲又響起來了,在透明的空氣中,聽得很真。 他們一起往山下去。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