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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泛潮,弄得上身也發(fā)冷,只有那只被楊剪事先套了兩層塑料袋的傷腳得以幸免,鎮(zhèn)里也是剛下過雨的模樣,踩過積水的石板路,李白全身上下只有這一只腳是暖和的。 信號恢復(fù)了一些,至少足夠慢慢把電子地圖加載出來,讓李白失望的是只有靠水的河灘信息比較詳細(xì),一旦過了這小鎮(zhèn)的外圍,往內(nèi)圈看,基本上就是大片的空白,以及顯示林地的綠色,偶爾有幾個圖標(biāo)顯示的也是山峰的名稱。用眼睛直接去瞧也能瞧明白,路在小鎮(zhèn)中心漸漸變窄,變崎嶇,太錯綜了,稍微走得深一點就能看見遠(yuǎn)處依山而建的村寨。吊腳樓層層疊疊,檐頭滴水,木竹結(jié)構(gòu)被雨水泡成更為飽和的顏色,黑色的更黑,棕黃也更濃,陳舊且靜謐,仿佛人都沒有住上幾個。 只有河灘那邊相對熱鬧一些,大概是最近幾年古鎮(zhèn)旅游剛發(fā)展起來,有簇新的水泥大路,也有水泥建筑,排水系統(tǒng)做得不錯,沿街種著廣玉蘭和芭蕉,商店門面也基本沒被淹上,就是小縣城里常見的那副模樣,有些稍微摻了些民族特色,卻未能顯得獨特。楊剪對于地圖倒是不存在依賴心理,信馬由韁地走,和李白吃了頓艄公推薦的泡椒板筋跟小米鮓,打包了兩杯蜂蜜米漿暖身子,他就徑直領(lǐng)人往鎮(zhèn)東去,抄近道走了小路,印象中那兒有家出租摩托的商鋪,他需要租上一輛。 “咱們待會兒要騎摩托上山嗎?”李白問。 “否則要走很久?!睏罴粽f,拐杖杵在石板上的聲響卻忽然停了,回頭看,李白在一家裝修光鮮的旅游商店門前駐足,櫥窗燈光亮白,擺了苗女的銀飾、花哨的繡品、成壇的酒,還掛了幾個面具??雌饋矶际峭駥嵉哪举|(zhì),色彩明艷做工精細(xì),其中一個有著紅臉獠牙,圓睜怒目,胡須短而粗地長滿了一下巴,宛如觸角。 “它怎么也長得差不多?!崩畎滋种改敲婢?,顯得有些無措。 “這是最常見的一種?!睏罴敉刈吡藘刹?,站在他身邊。 “就是‘儺神’嗎?”李白的聲音還是悄悄的,生怕驚動了什么似的。 “是旅游紀(jì)念品?!睏罴魠s道。 李白愣了愣,他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他以為楊剪會給自己講講那些古遠(yuǎn)的崇拜,講講巫教文化,既然楊剪對這里是這么了解??捎洲D(zhuǎn)念一想,的確沒這個必要,在這櫥窗前留步都是浪費(fèi)時間了,就像孤峰上那個戴面具的小孩,同樣的木頭他也可以買一塊,他也可以去坑蒙拐騙——在楊剪眼中,這些大霧彌漫的山山水水大概都已經(jīng)是司空見慣的了,對形而上的東西他向來缺乏興趣,無聊的騙術(shù)很多,真正的神秘很少。一年秋天李白拉著他去大覺寺看銀杏,即便走到大雄寶殿跟前,他也只是一臉冷漠地站在廊柱下,弄得李白也不好意思跨過那道門檻進(jìn)去撅屁股磕頭。 而對于李白自己來說,恐怕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真正做到見怪不怪。這感覺就好比有一顆毒蘋果,你覺得它把你害慘了所以悶頭追著它跑了好幾個馬拉松,千辛萬苦跑回它的老窩,結(jié)果你發(fā)現(xiàn)這地方到處都種著蘋果樹,結(jié)著那樣紅紅的果,而你要找的已經(jīng)沒了影——你不會覺得它無辜,只會覺得自己被耍了,現(xiàn)在的每一顆都有毒。那楊剪又是怎樣克服的,現(xiàn)在看來,楊剪也是同樣追過毒蘋果的人,他經(jīng)歷了什么,當(dāng)時,現(xiàn)在,又是怎么想的呢?李白低下頭去,默默地跟在楊剪身后,單腳在水洼里啪嗒啪嗒地踩著,他還是不想冒著觸及舊傷的風(fēng)險,去做魯莽的提問。 跟著走就好了。 跟著去看看,楊剪想讓自己看到什么。 結(jié)果沒跟上兩步就下起了細(xì)雨,來不及走上坡,細(xì)雨又驟然傾盆。楊剪瞇眼看了看前路,走進(jìn)街邊小店買了煙和傘,香煙塞進(jìn)背包,背包掛上李白肩膀,雨傘也塞進(jìn)他手里,“盡量舉穩(wěn)一點?!彼f,隨后就背上李白大步跑了起來,李白又得夾拐杖又得舉傘,一身的搖搖晃晃,傘面就像隨時要被風(fēng)給掀翻過去,他把重心拼命往前放,怕自己從楊剪背上滑掉,也想給楊剪多遮一點。 最后還是濕透了,兩個人都是,楊剪跑得太急風(fēng)也吹得太刁鉆,仍然只有塑料袋下的石膏幸免于難。飛奔并非毫無理由,再回頭看,坡下那段街道已經(jīng)泡了水,還有高處的木盆木桶在往下滾。好在那家租摩托的鋪子還在營業(yè),可選余地很小,楊剪把身份證押在那里,還交了八百塊錢的押金,最后矮子里面拔將軍,開走一輛相對比較新后座也比較寬大的鈴木。 半扶半抱地把李白弄上去坐,輪胎旁邊有個固定的橫桿可以擱傷腿。 “要不休息一會兒?”李白回頭看著小店的LED招牌。 楊剪抹了把眼皮上的水,把眼鏡甩了甩,戴了回去,人也坐上摩托,李白的傘就這樣一直追在他頭頂,“很快就到了,”他的呼吸平復(fù)了一些,“舉高,別擋我眼睛?!?/br> 配合很難,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維持一個適中的高度更不容易,李白手臂舉得發(fā)酸,水珠噼里啪啦打上傘面,也要把他的手腕震麻了,而這滿山的蜿蜒似乎沒有盡頭。李白只知道商業(yè)小鎮(zhèn)已經(jīng)遠(yuǎn)離,他們正在上坡,進(jìn)入了當(dāng)?shù)厝苏嬲畹拇逭?。楊剪開得不快,即便山路完整,烏黑的瀝青幾乎嶄新,他也小心翼翼。但李白可以明確地感受到他的心急,急于趕到某個地方。 去見“老朋友”嗎? 會是什么樣的人。 不會就是紅面具本人吧。 他想不通還有什么事值得楊剪這樣時不我待了。 然而最終,當(dāng)摩托車緩緩減速,他們只是駛?cè)胍粋€尋常的村寨,停在一戶尋常人家門前。李白在霧氣一般的細(xì)雨中看到亮起的暖燈,楊剪下車,要他等,好像爬上階梯敲開了門……有交談聲傳回來了。 隨后回來的是楊剪,他好像一個影子,沉默地把李白扶到地上,一步一步攙著他,走上吊樓下的臺階。守在門口的人提了盞不該出現(xiàn)在這個年代的油燈,把兩人迎進(jìn)屋里,接著便輕輕合上房門。 不是她不想使勁,大概是沒有力氣——李白一只眼被雨水澆得倒睫,用另一只眼看,那是個瘦小的老太太,一身都穿得黑不溜秋,頭發(fā)雪白,盤得卻散亂,面目是模糊的,渾濁的,那只提燈的手也在顫抖。似乎沒有燈,那便是這屋里唯一的光源了。楊剪幫她把那扇自動滑開的門又關(guān)了回去,插上門閂,和她大聲說了幾句,李白聽懂了“阿婆”和“謝謝”,她就領(lǐng)著兩人去到另一個房間。 這房間更窄,吊頂也修得不高,李白總覺得楊剪走兩步就會被房梁撞到頭頂。屋里也還是沒有燈,但潮濕的雨味兒瞬間淡了,反而有股好聞的草藥味,混合著干燥的煙氣。地上放著幾片竹席,幾個蒲團(tuán),爐火被它們圍著,上面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