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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鵪鶉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49

分卷閱讀149

    想要冬天請獨釣寒江雪」



    ……



    李白像是被什么東西撞上了,悶悶地,被砸在腦門上,一瞬間,他垂下眼暗罵:“……靠?!?/br>


    原來是他自己傷心。



    他現(xiàn)在聽北京歡迎你都能流眼淚吧。



    千金眨著無辜的大眼睛,在鏡中瞅他:“老師,你沒事吧?”



    “啊,我沒事。”李白馬上就笑了起來,眼中含笑地上完了染膏,“等四十分鐘左右?!闭率痔祝旨毿牡啬眯≈腹蔚羟Ы鸨羌獠恍⌒牟辽系囊恍↑c,那姑娘在他面前眼睫亂扇,助手新添的花茶端上來了,他就走了。



    然后躲在倉庫里,縮在一箱箱護發(fā)劑旁邊,看著表盤蹲了很久。



    春夏秋冬,楊剪喜歡哪個季節(jié)?楊剪會不會說他善變。最怕的是楊剪哪個也不喜歡,也不在意他的變化。他又真正變過嗎?他還是那個膽小懦弱但又充滿憤怒的自己,是雨后墻縫里活不了幾天的蘑菇,是消毒液瓶口那顆馬上就要死掉的細菌。每一次都是楊剪給他的那一口氣吧。然后好死不死地活到今天,他們都過得不太好,他看見楊剪心里空了好大一個洞,把自己捏成什么形狀也填不進去,問了那么多,碰不到的地方還是碰不到。



    只有一種毒跗在骨頭上,黏合在兩人的關(guān)系間,先是狡詐潛伏,再是瘋狂蔓延,總之它一直在發(fā)作,讓擁抱無法取暖,也弄臟交握的手,好像總有一天會把他蛀成一個空空的殼,什么都不剩。



    人活著不是為了快樂。



    的確,李白知道最容易快樂階段應(yīng)該是童年,那時的目的總是很單純,開心就好。而對于他和楊剪來說這是早已錯過的東西。



    所以不快樂,也可以活,是嗎?



    就像早就不追求快樂的楊剪陪他到現(xiàn)在?



    誰相信他現(xiàn)在才懂。



    那天員工都下班了,李白一個人在店里待著,無聊就打掃了上下兩層的衛(wèi)生,等到很晚才往家里回。大概是工體那邊演唱會剛散,有不少拿著應(yīng)援棒的追星族在空闊的馬路上游蕩,末班車銷聲匿跡,當(dāng)李白騎著那輛雅馬哈回到那個寂靜的老小區(qū),爬上那棟方方正正的樓,楊剪果然已經(jīng)關(guān)燈睡了。



    餐桌上有一厚沓批改完成的試卷,“2016-2017學(xué)年北京四中高三(上)月考物理試卷”,“審卷人:魏華,制卷人:楊剪”。李白摸過一個個紅勾,摩挲這字樣。他又輕輕脫了外套,走進臥室。楊剪躺在床的左半邊,均勻地呼吸著,像片黑色的影子。



    近看這影子卻是不平的,楊剪一個人睡覺的時候總會側(cè)躺,把自己蜷縮起來,像只蝦米。



    李白拉過被子,蓋住毛衣和褲腰間的那截白腰,他覺得自己就要跪下了,就要站不起來,他想親吻,想放軟骨頭,想和床上這個人躺在一起。



    想從后面把他抱住。



    但李白只是在床邊坐了下來,后背靠上床墊側(cè)面,看著紗簾上路燈投來的薄影,他想起到家的時候就已經(jīng)是十二點半,二零一七年的第一個日子,就被他們這樣度過了。



    眼睛是腫的,沒什么好流的了。



    他在床邊坐到天亮。



    第三天。



    李白沒想到自己能把楊剪關(guān)這么久。那人從始至終都太配合了,連點肢體沖突都沒有,最多就是用他的手擦血,就像在極限之前拼命壓著自己,避免傷害到他。也不知道極限什么時候會來。李白看著天一點點亮了,太陽是團模糊的灰,冷冷掛上樹梢,也在那時,他發(fā)現(xiàn)楊剪醒著。這清醒也不知是從何時開始,只知道,楊剪大概默默盯了他很久,那束目光也像晨霧。



    相顧無言,他們好像都太手軟,于是拿對方一籌莫展,但早飯還是要吃的,冰箱是空的,李白得下樓去買。



    早餐鋪在靠近小區(qū)門口的位置,來回加上等餐大概半個小時,他還是不放心,拿上了楊剪的手機,臨行前,還綁住了楊剪的手腕。



    那人要是反抗,哪怕只有一下,他就做不到了。



    但沒有反抗。



    楊剪只是看著他,深深地,那種純粹且專注的難過,很由衷,好像覺得他很可憐。



    李白買了二十個包子,兩碟小菜,兩碗粥,楊剪那碗不加糖,他自己的加三勺,這是一直以來的習(xí)慣。前一腳踏出店門,他聽到店主跟別人說炒肝兒還沒做好,需要等上一刻鐘,后一腳就退了回來。



    “我也排一碗,別放蒜。”他坐回蒸汽騰騰中。



    這就是直覺嗎?某根線在他們中間連著,拴著他的脖子,以及楊剪的手。李白隱隱覺得某些事情正在發(fā)生,他應(yīng)該赤急白臉地跳起來,即刻開始狂奔,可他坐在這生銹的舊圓凳上,靠著油膩的墻,帶著種突如其來并且心安理得的安逸,都不想再站起來了。



    他又開始幻想自己是個學(xué)生——知道肯定及不了格,交卷前五分鐘干脆盯著卷子發(fā)呆,應(yīng)該就是這種感覺了。



    因此當(dāng)他拎著大小塑料袋走回家里,再走進臥室時,他覺得自己看到什么都不該驚訝。然而又猜錯了,包子和保溫盒稀里嘩啦地掉在地上,李白跑到大開的窗邊。



    應(yīng)該沒有打開多久,屋里的暖氣還沒跑完。



    而床頭的柱子上掛了幾圈帶血的繩子,李白捋了好幾遍,沒發(fā)現(xiàn)斷口。



    這繩子是被硬生生地掙脫的。



    盡管手法不專業(yè),但他綁得很緊,麻繩內(nèi)側(cè)有暗紅的點痕,太密了,就連成了線。



    李白拽著繩頭往窗邊走,離得太遠不得不松開,于是他在窗口張望一番又馬上跑回來,把繩子緊緊握回手心。他來回地走,不知道要看什么才好了。可是看什么得出的結(jié)果也只有一個——楊剪已經(jīng)離開了,從三層樓的窗戶。



    二樓和一樓積滿灰塵的空調(diào)上都有他的腳印。



    應(yīng)該沒有受其他傷,以前在宿舍宵禁時練出來的爬窗經(jīng)驗至今仍然有效,然而李白半邊身子探出窗戶,目光釘在樓下潔凈的水泥地上,只覺得這一切依然慘烈。



    楊剪會走,他不是不知道。



    他能看到翻窗而出的影子,一塊紅,背對瓦藍的天,楊剪背著包嗎?背著那沓試卷嗎?有沒有拿鑰匙,還準不準備回來。



    從他出發(fā)去往溫嶺就開始錯。



    他應(yīng)該給楊剪開門的。



    四中離得很近,李白走幾步就到了。校門口的保安和他也熟,有空他就來送飯,送水果,也給保安室遞過煙,誰都知道他是高三物理組楊老師有錢有閑的室友。



    于是說句楊老師忘帶東西了我給他送,這次校園也進得暢通無阻。



    假期最后一天,只有高三年級回來上課了,cao場和校舍都泡在橙紅色的晨曦之中,走廊里靜得很,每個教室都大開著燈,緊閉著門,講課的聲音從門縫里擠出來,揉在一塊,聽起來有點失真。高三九班,李白走到這扇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