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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鵪鶉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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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閱讀127

    ”他又執(zhí)著地問。



    “我也隨便吧。”楊剪卻這樣說,在拎洗衣桶離開這間病房前,他擰開了保溫桶的蓋子,把長柄小勺插了進去。濕潤密實的香氣爆炸開來。是醫(yī)院北門口煤渣胡同上那家天天排長隊的潮汕砂鍋粥,青菜加上瘦rou,鄰床的家長給他買過,李白記得這味道聞起來如何。



    豆?jié){也差不多晾到了合宜的溫度,它們都待在花束旁邊,觸手可及的地方,但李白雙手仍然放在膝蓋上,攥皺了衣料,抬不起來去拿。他看著楊剪合上房門,接著就看不到了,他知道楊剪要去哪兒。



    不像他的病號服,醫(yī)院會統(tǒng)一回收再發(fā)新的,楊剪已經盡量省事地選擇穿一次性內褲,但其余換下來的衣服還是沒地方洗。好在有方昭質自告奮勇,他說他在一條街外的單位小區(qū)有個單間宿舍,還有自己的洗衣機。



    這話李白不湊巧聽到了,在他從麻醉勁兒里清醒的當天,也就不能裝沒印象。他忍不住,某次下樓散步的時候還溜到馬路對面看過一次,繞著幾棟疑似宿舍樓的建筑團團轉,最終也沒能找到晾著楊剪衣服的窗子。



    要是能找到就好了,他要順著消防梯爬上去,把它們拽下來,統(tǒng)統(tǒng)剪碎,扔進盆里燒掉。



    他也不是沒有問過楊剪,我現在又沒事干讓我?guī)湍阆床痪托辛?,就在前天晚上,但楊剪要他好好躺著?/br>


    所以這還有什么辦法啊。李白閉上眼,在病床上橫躺下去,傷口拉扯得生疼,他又立馬坐了起來。這能有什么辦法。除了“好好躺著”,他現在可以做到的似乎只有拎上保溫桶走去茶水間喝粥,不留在病房里是因為待會兒又要來醫(yī)生給那位怕疼的高中生嘗試做腰穿了,從上午開始已經失敗了好幾回,李白不想聽見那種呻吟以及在床上掙扎的摩擦,再一次被提醒痛苦。



    術后第十四天,李白的鄰床等到了專家會診,他自己則辦理了出院。行李依舊少得可憐,楊剪一手提著自己的,一手提著李白的,再加上那些拆掉豪華包裝用塑料袋收集的補品,帶人走向在停車場里等候多時的一輛出租車。



    在后備箱放好東西,他給李白開門,“請?!?/br>


    “謝謝?!崩畎追讲乓恢卑氩讲浑x地跟著楊剪,現在才低頭鉆進后座。



    車門合上之前,他突然拉住楊剪的袖口。



    很少在那人臉上看到這種猝不及防的表情,大概是由于差點把他手腕夾住,楊剪的眼角都跳起來了,“你干什么!”



    “你坐前面,還是后面?!崩畎子纤牡梢暎瑧{空冒起好大一股子倔勁兒,從袖子攥到手臂,攥得指尖發(fā)白。



    “……”楊剪拍了拍他的手背,“后面。我坐后面。”安撫似的說著,他終于把那五根指頭從自己小臂捋下,也如約繞過車尾,坐在李白旁邊。



    奇怪的是這跟分開坐區(qū)別也不大,一路上楊剪看手機看窗外閉目養(yǎng)神,李白咬指甲咬潰瘍咬自己的唇環(huán),他們誰都沒有說幾句話,就這么堵車堵到天黑,回到地下二層的那間小屋。



    水已經清干凈了,李白拉開吊燈,驚訝地發(fā)覺裸露在外的石灰地面大部分都恢復了干燥的淺色,楊剪居然買了臺家用烘干機,開最小檔,正窩在沙發(fā)拐角處嗡嗡工作著。



    門后那根千瘡百孔的水管似乎也做了一些改造,整齊地纏上了姜黃色的防水膠帶,龍頭目前也不再漏水了,聽不見大顆水珠砸在接水桶底的砰咚聲。



    “你都修好了。”李白呆呆堵在門口。



    楊剪幾乎是把他搬開的,還得注意他的傷口,搬得小心翼翼,把人在沙發(fā)尾上放好,又開始往屋里搬行李,兩大包丟在地上,中間夾了個撐飽了的塑料袋,“能暫時多堅持一會兒,”合起房門,他抽出紙巾擦鼻子,“你這屋電路排線也有問題,要改得把墻敲開,早點換個安全地方住吧。”



    李白把自己包里沒喝過的礦泉水遞了過去。不知道在西南的濕潤氣候里是怎樣,至少回了北京之后,楊剪的老毛病顯然又犯了,鼻血不至于往外流,但一擦總是有。李白瞧著他把那團沾紅的紙扔進紙簍,也擰開瓶蓋喝水,這才開始拆自己的行李,“晚上想吃什么?我叫個棒約翰?”



    “你能吃棒約翰嗎?”楊剪笑。



    “蘑菇湯應該是可以的吧,”李白也笑了笑,把塞在上層的藥一樣樣地拿出來,排在自己膝邊,“或者叫宏狀元,他們的電話我都有。”



    “我要去趟外地,”楊剪還是站在那兒,他的包也還是待在門口,原封不動地抵在腳邊,“月底就出發(fā)了?!?/br>


    “月底?”李白驀地抬起眼簾。



    “嗯?!睏罴裟抗獠粍樱坪跻恢边@樣放在他身上。



    “什么時候回來?”



    “國慶節(jié)后?!?/br>


    “哦……”李白又垂下腦袋,“今天晚上——”



    “房子我租好了。”楊剪打斷他。



    “在平安里?”李白是有點受驚的模樣。



    “對,”楊剪說,“趙登禹路上,離程硯秋故居不遠?!?/br>


    “那得多少錢一個月!”



    “很舊,”楊剪卻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我得在走之前修一下?!?/br>


    “那你抓緊時間去吧,”李白頓了頓,用胳膊攏了攏那些藥瓶藥盒,像是要把它們藏起來似的,“我這邊也沒什么問題了,線都在醫(yī)院拆好了,過段時間再回去復查一下就行。錢我也有剩的,別耽誤你的事?!?/br>


    楊剪仍然那么全神貫注地望著他,襯衫的褶皺盛著淺淺的光影,獨有目光很深很深,在并不特殊的某一秒,他拎起包,推開了門,“走了?!?/br>


    “等等,我——”



    楊剪停步,卻沒轉頭。



    “我能……我剛才就想說,要提前祝你生日快樂了,本來想今晚留你下來我們明天去趟王府井或者燕莎商城,但你找到房子就不要在這兒擠了吧,而且現在好像,也太早了點,今天才九月十一號吧不對十二號,”李白的目光從他的側臉滑到地面,那兒有一粒固定在水泥里的砂石,“你到時候不在北京,能把地址發(fā)給我嗎?我給你寄禮物?!?/br>


    沒有聽到回聲,楊剪踏出房間,隔著一扇劣質的門板,他的腳步遠了。



    李白手肘撐著膝蓋,捂住低垂的臉,一動不動地待了好久。到后來他兩條腿都盤麻了,上腹的刀口癢得出奇,幾瓶藥也滾到地上,他還在恍恍惚惚地想同一個問題——怎么了?



    到底怎么了。



    上個月的這個時候,他還跟著楊剪在濕漉漉的山林間游蕩,時不時疼得直不起腰,像要把對方吃了那樣接吻;現在,他擁有回了一顆基本健康的肝臟,分別卻變得那么簡潔且禮貌,形同陌路似乎也只是一句“拜拜”的事。



    哦,對,可能問題就出在這里,事情早已在緩慢發(fā)生了,從他被醫(yī)生從死亡名下開除,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