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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鵪鶉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52

分卷閱讀52

    系不上,然后遺憾地告訴他,這片地已經(jīng)被政府列入重點整頓范圍,到時候旁邊的鋼廠也要撤出北京城,修整好了,再進行綠色城市統(tǒng)一規(guī)劃。



    換句話說,就是這一排橫在廢墟堆兒里的出租危房,再也逃不過被拆的命運了。



    本來也沒剩幾戶還住著人,李白應該是唯一一個正在哭的,貓頭鷹在籠子里跳,用黃眼睛看著他哭,那些被當做飼料的小老鼠也在木屑盒里鉆來鉆去,窸窸窣窣。以后能去哪兒呢?怎么就想不出來。偏偏方才在楊遇秋之前,零點整的時候,他還收到了另外一條短信,他掛了房東的電話才看到,晚了五分鐘,來自楊剪。



    楊剪說:生日快樂,回來給你買蛋糕吃。



    這才是李白此刻哭泣的原因。



    他跟楊剪已經(jīng)有五十六天沒見了,兩個月前,九月十五號的下午,是楊剪拉著他的箱子把他送到機場,檢查他劇組報銷的單程機票,和他擁抱,偷偷在廁所隔間接幾個吻,要他注意安全別被狼吃了。



    之后就是五十六天。李白都數(shù)著呢。在單詞本上他手寫了日歷。數(shù)過了五十六秒,李白還是晃不開心里那個念頭,于是他喝了幾大口還沒放涼的白開水,壓下呼吸里的錯亂,最終還是按照自己想做的那樣,撥出了電話。



    只是想聽聽楊剪的聲音。



    數(shù)了三下那人就接了,“信號還不錯啊?!甭曇粜πΦ?。



    “哥,”李白吸了吸鼻子,卻說,“你在哪兒,我想去找你。”



    



    



    第27章浪漫主義



    這個點鐘的出租車非常不好打,李白趕到中關村時,已經(jīng)接近凌晨三點。啟迪科技大廈,五層,出了電梯再拐兩個直角,楊剪的工作室還有亮光。



    玻璃門口掛的仍然是上一任租戶的公司名,門上貼著一張白紙,印有四個黑體大字:3T微電,還手寫了一行電話號碼。這是楊剪他們給自己做的招牌,畢業(yè)一年有余,這張紙一直貼在這兒,已經(jīng)有點卷邊發(fā)黃,又被寬膠帶層層加固。



    知道李白要來,門就沒鎖,李白輕手輕腳地走進這個只有三間房的工作室。滿屋的東西放得很密,一間小廚房兼會客室,燈光大亮,電磁爐上的鍋還沒洗,工作室的產(chǎn)品宣傳手冊蓋著一碗涼掉的泡面,看來是有人忘了吃,房間一邊的角落堆著土豆蘿卜,另一邊的角落堆著半人高的打印材料;一間更小的休息室只能擺下一張床墊,臺燈用鐵架固定在墻上,床墊一角的兩臺筆記本電腦還沒合上,正在充電中,還有兩個人形裹在被子里,鼾聲此起彼伏;而楊剪就在最靠里、最大的工作間,坐在寫字臺前,套了件厚羽絨服低著頭打盹。



    臺式機的屏幕還亮著,是這屋里目前唯一的光源,鋪了滿屏的集成電路圖密密麻麻,好像是塊精密芯片,右下角的瑞星小獅子也睡著了。李白小心跨過泡沫地墊上釘著的幾張圖紙,拿過鼠標旁邊的馬克杯,默默走到廚房??Х纫呀?jīng)喝完了,褐色印漬留在杯口和杯底,他把杯子沖洗了幾遍,倒進自己剛在樓下便利店買的熱牛奶。



    再回到工作間,楊剪已經(jīng)醒了,還是那么揣著口袋,眼睛被屏幕映得很亮,正在看他。



    李白合上房門,遞過牛奶。



    “不哭了?”楊剪抬手去接,在兜里捂過了一會兒,指尖有點泛潮。



    “在車上就不哭了,”李白斜靠上寫字臺沿,“哥,你又瘦了?!?/br>


    “這也看得出來?!?/br>


    “是啊,看臉我就知道?!?/br>


    楊剪笑笑,喝下半杯牛奶,他和李白說,你也一樣。然后他敲了敲鍵盤又拖了拖鼠標,關掉電路界面又去看李白,“什么時候回來的。”



    “早上。”李白下意識道,又補充說,“今天?!?/br>


    “嗯?!睏罴酎c了點頭,沒有去追問李白為什么提早兩個月收工,正如在電話里一樣。但李白心虛似的自己解釋起來:“房東和我說屋子要拆了,叫我回來拾掇東西?!?/br>


    楊剪這才顯出些許意外,他一按顯示屏開關,臉上的光亮就暗了,這房間也完完全全地暗了下去。



    “墻上寫了那么多拆字,這回是真要拆了?!崩畎字浪€在看著自己,又聽見他問:“要你什么時候搬干凈?”



    “就這兩周,二十號之前把鑰匙還給他,他給我退租金?!?/br>


    楊剪站了起來,在滿桌雜物中準確地拎出一串鑰匙,又準確地從桌邊抓住李白,牽著他跨過地上的圖紙,“天亮再說吧。”他打了個哈欠。



    工作室睡不下,或者說,楊剪不想讓李白也在里面擠著。兩人在附近溜達,想找鐘點房,因為時間太晚了,同樣躺上半個夜晚,按正價開一個單間并不劃算。李白先前把軍大衣脫在了出租屋,穿著他最好看也最薄的那件杏仁色短外套,走在深夜的街道,卻覺得北京于阿勒泰相比就是溫室一間。



    他也忽然明白了自己難過的根源,此時,這股難過依然沒有消散,皺皺的,飽含歉意的酸,讓人思緒一旦冒個頭,接觸到,就想躲——度過這么亂七八糟令人不適的幾天并不是問題,是那種“自己對楊剪不誠實”的認知,攪得他不得安寧,好像連倚著身邊人的資格也失去了。



    但他還是很難把自己從楊剪肩上趕走,很難抽出和楊剪一同握在羽絨服兜里的手指。



    兩人在林業(yè)大學門口的一家快捷酒店找到了空房,拿了房卡進電梯時,已經(jīng)過了三點半。楊剪讓李白先睡,他說自己三四天沒洗澡了,李白卻說“我也是”,堵在他跟前,跟他一塊脫起了衣服。



    是李白擁著楊剪進的浴室,之后又是楊剪打橫抱著他,從那扇門里出來。如果是夏天,那天應該快要亮了,李白的后背被瓷磚擦紅了皮,撐墻的手也麻了,腿更是軟,他趴在楊剪懷里,有一搭沒一搭地**,在黑暗中感受那些毛發(fā)皮膚骨骼,手指在楊剪手心畫圈,他說起北疆的高山和草甸、白樺林和湖泊、低涌的云和星河,還有牧民、馬鹿、劇組凍硬的饅頭,他還說就是那邊刮雪的大風給自己吹出了凍瘡,而楊剪很少接話,只是吻他臉上的皸裂,手掌經(jīng)過他的身體,好像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反復檢查。



    李白一直把自己說到睡著,又做起記不住的夢。



    第二天是被鬧鈴吵醒的,還差半小時到十點,他們的鐘點就要到了。楊剪仍然抱著李白,按掉手機,李白模模糊糊地感覺到被子掀開的涼意,聽見他說:“我下去續(xù)一下,你躺著吧?!?/br>


    “別去。”李白突然清醒,身體卻還沒從幾小時前的瘋狂中緩過來勁兒,扒在楊剪身上被人抱著腰,他才能起床穿衣,穿好了自己的,一邊給楊剪系著紐扣,他又一邊說,“兩小時就要六十塊,咱們還不如去吃頓飯呢?!?/br>


    楊剪笑了,“還不如給你買個蛋糕?!彼麕退魃隙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