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沒事吧？！.....哦哦哦，身體不太舒服.....好，沒大事就行......哦對了，你帶他半路吃點東西，過了飯點這邊食堂沒飯了。.......唉你別讓他吃辣子哦，古大夫吃不了辣的，你給找那些rou餛鈍什么滴....”越說聲越大，“還有啊！開車注意安全?。≤囈诉€活起在！”

電話那邊同樣吼：“曉得咯！??！”

掛了電話兀自嘟噥，“個瓜娃子辦事能不能得行”，扭頭看看燕婉，“唉，你又是哪個兄弟縣市滴，我們古大夫不能再借調(diào)了哦，他身體不好，跑來跑去累慘了”

燕婉等他終于安靜下來，很客氣地開場白：“您是鄧院長吧，我是帝都高氏醫(yī)院的院長高燕婉?！?/br>
老院長笑瞇瞇地起身：“哦哦，原來是古大夫的老領(lǐng)導(dǎo).....哦不對，前領(lǐng)導(dǎo)！哈哈哈您好您好，幸會幸會?！苯又鹕斫o泡茶，然后兩手揣袖筒里又在對面坐下，擺出一副窮山惡水的刁民姿態(tài)。

其實剛才聰明伶俐的小護士打電話通報上來，他就知道來人是來“搶人”的，所以故意打電話給燕婉聽。

“呵呵，鄧院長，古大夫是我院的業(yè)務(wù)骨干，他如果離職，將是我院巨大損失。所以我院不能批準(zhǔn)他的辭呈?！?/br>
“可是古大夫是我們院的頂梁柱啊，沒了他我們醫(yī)院要關(guān)門了，你說我們院的損失是不是更嚴(yán)重啊。”

“鄧院長，古大夫履行的是國家衛(wèi)生部的號召，又不是上山下鄉(xiāng)，哪有一來就干一輩子的道理？”

“啊，下鄉(xiāng)怎么啦，這是古大夫本人意愿，我們當(dāng)然沒有拒絕的道理呀?！?/br>
燕婉說不過老頭：“他....他在這有什么前途，扎根基層等著上新聞聯(lián)播嗎？”

“基層怎么啦，你們大城市有神馬，除了霧霾，孩子生下來能長得好嗎？我們這山好水好空氣好，有吃有喝有熊貓........”

“唉呀，老院長我不是那個意思.....”忽然她石化了，是的，她沒聽錯重點：“孩子？什么孩子？”

老院長眼珠一轉(zhuǎn)：“??？什么孩子，我也不知道啊。你個當(dāng)領(lǐng)導(dǎo)的這都不了解，你怎么當(dāng)領(lǐng)導(dǎo)的？”

“什么孩子？他結(jié)婚了？”燕婉站了起來

“哼，哈哈，是啊，沒結(jié)婚哪來的孩子呀，不是醫(yī)療系統(tǒng)的?！崩显洪L搖頭擺尾：“我們這住房有的是，不像你們那幾十萬買不了一個廁所，我這就叫他把媳婦接來，合家團圓。你甭想.....”

“胡說——??！”燕婉怒目圓睜，一巴掌拍在辦公桌上，手指的戒指把桌面硌了個坑。“他不可能有別的女人，更不可能這么快就結(jié)婚！”眼圈紅了，“你說，他媳婦姓什么叫什么，干什么的？”

母老虎....看著架勢不像是來搶人的，倒像來搶親的，老頭想?！鞍ρ?，女娃兒你不要急啥子嘛，我沒見過他婆娘滴，反正七個多月咯，生了總該來的吧，唉你懂的，我也不好多問人家的事?！?/br>
“七個多月.....”燕婉又安靜下來，難道是.......我的？？！！我的天哪，掐指一算可不是嘛！她復(fù)又欣喜起來：“老院長，剛才是我激動了，我態(tài)度不好，我道歉。我能不能見他一面？”

老院長摸了摸桌面的坑：“他去鄰縣啦，已經(jīng)在回來的路上了。這樣吧，你等等他，我讓小張秘書先帶你參觀參觀我們醫(yī)院，你家古大夫工作和戰(zhàn)斗過的地方?！彼籽?。

燕婉跟著小秘書在縣醫(yī)院參觀了一番，鴻鈞還沒到。小秘書建議她先出去吃飯，回來繼續(xù)等。等她出去胡亂吃了碗面條，回來才聽說鴻鈞又進手術(shù)室了。

“這他媽真是好事多磨！”燕婉攥拳頭捶墻。

“哎哎你冷靜你冷靜，”老院長怕房子塌了，“你坐你坐，要不要聊聊，呵呵。”

燕婉沒辦法，只好捧著杯茶，跟他聊著自己的醫(yī)院，去美國的見聞，說著說著話題就回到鴻鈞身上。她忍不住，就把她和鴻鈞的故事講了一遍。

老院長聽了很是唏噓，心里也開始同情起他們來。“唉，鴻鈞是個好人吶。也就你這樣的女娃兒，要不然，他想要什么女人沒有。我們院里大醫(yī)生小護士，哪個女同志不悄悄稀罕他滴。我都想招他當(dāng)兒媳婦?！?/br>
燕婉白了他一眼，“您胡說什么，我們鴻鈞不喜歡男人?！?/br>
正說著，手術(shù)室燈滅了，門打開，幾個醫(yī)護人員推著病人出來了。燕婉急忙打量這些人，以及病人，都不是鴻鈞。

“還在里面呢，去吧?！崩显洪L推她一下。

她遲疑地走到更衣室門口，往里看。

里面那人，正疲憊地坐在椅子上，膠皮手套已經(jīng)脫掉，雙手正按著隆起的肚子。另一個年輕男醫(yī)生正幫他解一次性無菌手術(shù)罩衣的后背繩結(jié)。聽到人來，兩人抬頭看過來，都愣了。

這情景，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懂怎么回事。小醫(yī)生把罩衣摘下，忽看到燕婉身后出現(xiàn)老院長，他向他無聲地招招手，他隨即拿著罩衣從燕婉身邊走過；老院長拉著他回頭，連帶轟走一群聽墻角的圍觀群眾。

他們對視著，都不太相信眼前人是真實的。鴻鈞只覺得心跳得厲害，他一手撐著椅子，一手扶著腹部，慢慢想站起來，可是起身一半又無力地坐了回去。

“哎.....”燕婉急忙向前兩步，又停了下來。近君情更怯，她有點怕，怕鴻鈞趕她走，更怕他將要說出什么決定。

“燕婉.....是你么.....”鴻鈞呢喃著，手術(shù)中就一直在耳鳴，聽不到什么，手術(shù)縫合還是其他醫(yī)生完成的。視線也開始模糊起來，他向她伸出手。

燕婉跑過來，蹲在他身邊，握著他的手?！傍欌x.....”她抬手小心地摸摸他的腹部?！笆俏业暮⒆?，對嗎？”

鴻鈞慌亂地別過身子，吃力地站起來。燕婉一把攔住他，雙手抓住他的胳膊，“鴻鈞，別這樣，我趕著千山萬水來找你，你難道不.....”她哽咽了。

“燕婉.......，我，我不是.....”他身子晃了晃，手按在她肩膀上，另一手仍舊護著肚子。

“鴻鈞，你怎么了，別急，別嚇我呀！”燕婉環(huán)住他的后背，只感到他的身體已經(jīng)逐漸全倚靠在她身上，然后整個人一軟，滑了下去。

“鴻鈞！”燕婉用力抱住他，就著勢頭托著他慢慢躺在地板上。他的頭枕著她的胳膊，還戴著無菌帽和口罩。帽沿下的額頭已經(jīng)滲出一層虛汗，緊閉的雙眼只看到兩道長長的睫毛，毫無生氣。

燕婉哭著替他摘下帽子和口罩，露出蒼白秀氣的臉龐，失血的唇色。“來人，快來人那，古大夫昏倒了！”她喊，同時在鴻鈞的白大褂里胡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