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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戰(zhàn)。至于輸贏?與他無關(guān)。天氣愈發(fā)糟糕,狂風(fēng)席卷著無關(guān)緊要的東西,在死寂的空城里,發(fā)出驚人響聲,像是亡者低語,又像是猛獸恫嚇。蔣崇很有耐心,這是他為數(shù)不多的優(yōu)點。哪怕風(fēng)中帶來的東西,弄臟了他的衣物;哪怕遠(yuǎn)處不請自來的圍觀者們的嘈雜議論,干擾了他的清凈;哪怕更遠(yuǎn)方,安靜列隊的軍隊迸發(fā)的殺氣,始終縈繞著他,但他依舊很有耐心。在等來他的對手之前,他不準(zhǔn)備再揮劍。因為他的對手據(jù)說是一個十分傳奇的年輕人,他需要將自己的狀態(tài)調(diào)整到最好,然后一直到能揮出那一劍為止。在狂風(fēng)怒卷中,在輕聲議論聲中,有什么聲音從遠(yuǎn)方悄然響起。沉默佇立的男人忽而抬頭看向黃沙盡頭的地平線。有個身影晃悠悠的出現(xiàn)在地平線上,朝著他所在的位置接近。蔣崇的氣勢一變,不起眼的男人突然變成了皚皚雪山,冰封千里,無法遮掩的鋒芒遙指遠(yuǎn)方,在黃沙中,清晰勾勒出筆直的痕跡。裴紹有些不滿,他左右看了眼,除去岑朔之外,沒有超凡者敢圍在他身邊,他只好委屈自己跟岑朔搭話道:“這個瘋子的病什么時候能治治?我看他現(xiàn)在興奮的不得了,恨不得直接揮劍?!?/br>“要是治得好,那就不叫瘋子了?!贬纷⒁曋Y崇身上幾欲破天的劍意,有些許感嘆:“超凡者之中,他的戰(zhàn)斗力堪稱當(dāng)世第一?!?/br>“那是尸體堆出來的。”裴紹可看不慣蔣崇那模樣:“咱們可說好了,不能讓他殺了于燈,不然他還沒細(xì)說的東西可就隨風(fēng)而逝了?!?/br>“你以為我來這里,是為了什么?為了看蔣崇發(fā)瘋?”岑朔看了他一眼,不耐道:“于燈也未必會輸,他的能力十分特殊,說不定能跟蔣崇打個平手?!?/br>“蔣崇長劍出鞘,必要見血,可沒打個平手的說法?!?/br>岑朔將視線挪回到逐漸顯露出身影的于燈身上,敏銳察覺到對方此刻的異樣,他低聲提醒裴紹:“他被激怒了?!?/br>“他跟我們不一樣?!迸峤B的目光也投向了于燈:“他可是會在意百姓生死的官?!?/br>岑朔沒在意他的指桑罵槐,他專注的注視著于燈,做出了他的判斷:“這對蔣崇來說,不是一件好事?!?/br>“我倒覺得,蔣崇說不定還因此而興奮不已呢?!?/br>確實,蔣崇確實在興奮。他對于燈跟他想象的不同而失望,他想殺的是一位傳奇的超凡者,而不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但他同時又因?qū)Ψ搅髀冻鰜淼膽嵟d奮,無論什么時候,敵人的憤怒都是讓他興奮的最佳佐料,尤其是于燈的憤怒如此真摯,如此充盈。讓他不由想到了對方在死于他劍下時的模樣,在死亡來臨的那一刻,對方會意識到,他如此憤怒,正是源于他的無能。無法改變一切的能力,讓他只能選擇憤怒的面對世界。而蔣崇不一樣,他有足以改變世界的能力,他確信他將永遠(yuǎn)不會陷入于燈這般的境地中——對世界無能狂怒,卻無法改變現(xiàn)實。蔣崇笑了起來,他深吸了口氣,將身后傳來的血腥氣一并吸入鼻腔,才心滿意足的開口道:“你聞到了嗎?”于燈停下腳步,翻身下了翼翅,又解開繩索,讓翼翅自己跑開,完成了這一連串的動作,才隔著十米左右的距離,打量這個瘋子。毫無疑問,他是個瘋子,哪怕他看上去像是個正常人,都無法掩蓋他的瘋狂。他就像是被束縛在人皮下的怪物,隨時都會掙脫這一層皮,露出底下的猙獰模樣。于燈瞇起眼,憤怒在他心中起伏,他卻意外的冷靜,冷靜到能直面蔣崇身后的殘垣斷壁,以及那片大地上的森然血色。很好,這是第一個在小世界激怒我的NPC。“鮮血的味道,死亡的味道……”蔣崇一只手拄劍,一只手在空中晃悠,像是在抓住什么般,享受著這一刻:“還有勝利的味道?!?/br>他深吸了口氣,看向于燈:“你很幸運,作為成功讓我出門的理由,我會留你一個全尸?!?/br>他停頓了下,又張狂的笑了起來:“當(dāng)然,你也可以選擇你的死法——太復(fù)雜的不行,我喜歡干脆點?!?/br>于燈開口說了他的第一句話:“你屠城了?”蔣崇回頭看了眼身后的尸山血海,露出滿足的笑容:“你該早點來的,現(xiàn)在尸體都被搬完了,沒之前那么好看了。”“你跟他們有仇?”“我不認(rèn)識他們?!笔Y崇眼里亮著紅色的光,暢快的笑了起來:“但誰讓他們就在這條路上呢?”他毫不掩飾自己對于生命的漠視:“只能怪他們在我前行的路上,攔住了我前行的腳步?!?/br>他品味著于燈的憤怒,興致勃勃:“你在憤怒嗎?”于燈沉默的看向他。“你的憤怒一文不值。”蔣崇注視著他,認(rèn)真道:“知道為什么嗎?因為你太弱了?!?/br>他不滿意的搖頭:“弱得我都不想出劍了。你配不上我的劍?!?/br>于燈輕聲道:“你還是出劍吧?!?/br>蔣崇握緊手下的劍,在一觸即發(fā)的對峙中,詢問于燈:“為什么?”“因為我怕世人說我……”于燈的聲音里蘊含了一聲嘆息:“持強凌弱。”蔣崇認(rèn)認(rèn)真真的打量他,從他毫無波動的氣勢,到他毫無章法的站姿,再到他平靜的神情,他嗤笑一聲,握著劍,將它從地面拔出。沉重的劍,在他手上緩緩動了起來。有什么從蔣崇體內(nèi)活了過來,怒斥天地,問責(zé)人間,光芒在他面前避讓,像是畏其鋒芒。他從瘋子變成了一個可怕的瘋子。裴紹嚴(yán)肅了起來,他緊盯著于燈,做好了隨時出手,從蔣崇手下留下一條命的準(zhǔn)備。岑朔認(rèn)真了起來,他撩起眼看向?qū)χ诺亩耍恢獮楹?,有些想要嘆息。或許從一開始,蔣崇就走錯了路。但如今誰又能勸他回頭呢?他殺了太多人,他的劍已然噬主。蔣崇的劍歪歪扭扭的被提起,旁觀他這一番動作的人,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