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在殿試文章里涉及雷區(qū)不是好事。所以她在文章里點到為止。

    她知道會試前十是要面圣的，她作為會試第二名，也會得到比下面名次的人更多的面對時間。如果皇上對這個問題感興趣，一定會在這個時候就這個問題深入提問，以確定這是不是她自己的想法，她有什么解決辦法。

    她道：“回皇上，是的?！?/br>
    “那么，你覺得如何做，方能制衡？”

    “世卿世祿制度、賦稅服役制度、刑法獎懲制度，歷朝歷代的帝王在這些方面都對世家大族做了一定限制。尺度放寬，則田地兼并嚴(yán)重、世家大族權(quán)利日漸膨大，朝廷利益受到侵占；尺度太嚴(yán)，則會引起世家大族不滿，從而導(dǎo)致政局不穩(wěn)。是寬是嚴(yán)，這要看當(dāng)權(quán)者的對政局的掌控程度。換句話說，這就是你退我進(jìn)，你進(jìn)我退的問題?！?/br>
    本來蕭圪問這話，只是想看看那文章里的想法是不是真的趙如熙的想法，還是彭國安他們這些人特意教趙如熙這么寫的。一個十五歲的女娃子，怎么可能對治國有深刻的了解和想法？

    他沒想到趙如熙竟然會這么回答。

    震驚之余，他陷入了沉思。

    見他半晌不出聲，旁邊的謝公公看了看屋里的座鐘，開口喚了一聲：“皇上?！?/br>
    蕭圪這才驚醒。

    后面還有八人，雖然最后幾名可以草草而過，卻也需要時間。眼見得傳臚大典的時辰很快就到了，可不能磨蹭。

    他拋開這個問題，問自己最感興趣的：“趙知微你的書法師從何人？”他可沒聽說秦喆又收了一個徒弟。

    趙如熙搖頭：“學(xué)生沒有拜師，原先只是臨摹明蒼先生的字帖，后得慶陽縣主提點了一次，忽然頓悟，字便有所變化?！?/br>
    進(jìn)士為天子門生，所以新晉進(jìn)士沒任官職之前，在皇上面前可自稱為學(xué)生。

    “哈哈，果然是聰明的女娃子。你師父又要以你為榮了?！笔捽傩Φ馈?/br>
    說著，他道：“行了，你先過去吧。有時間寫一幅字送給朕，朕將之珍藏于大內(nèi)之中?！?/br>
    趙如熙露出驚喜之色，道了一聲：“學(xué)生的字能入皇上的眼，是學(xué)生的榮幸。”說著，她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接下來蕭圪將余下八人問完，十人便由莫大人領(lǐng)著退了出去。

    直到這時，大家都還不知道自己的名次。

    退到宮門外沒多久，時辰就到了，王公大臣們都進(jìn)了大殿，樂坊的樂師奏起了音樂，不知何時被叫去的會試第四名成了傳臚官，開始喝名：“狀元，趙如熙。”

    趙如熙一驚，段琛也是一愣，兩人都覺得自己聽錯了。

    這個大典是禮部和鴻臚寺官員最忙碌的時候，唯恐某個環(huán)節(jié)出錯。這時候安排人進(jìn)場的莫大人幾位已拿到了最終的名單，因此根本不用懷疑，莫大人上前道：“趙知微，趕緊進(jìn)去，你是狀元?！?/br>
    所有的新晉進(jìn)士一片聳動。段琛臉上更是驚詫萬分。

    趙如熙沒有再猶豫，立刻上前，跟著鴻臚寺的官員進(jìn)了大殿，在某列的第一排站好。

    因為一路有官員傳喝，趙如熙的狀元之名，不光外面的進(jìn)士聽到了，殿內(nèi)又分班排列好的官員們都聽到了，大家看著站在第一排的趙如熙，表情都是一個樣，全都震驚莫名。

    趙如熙頓時感受到了灼灼目光。

    “榜眼段琛?！本o接著傳臚繼續(xù)報名。

    接下來的名次跟會試沒有多大變化，只是原先的第六名因為是個儀表堂堂、聲如洪鐘的中年大叔，被皇上點為傳臚。

    三年一屆的傳臚大典，自有一套完善的流程。所有人進(jìn)了大殿后，皇上從里面出來，坐上龍椅，說了一些勉勵的話，新晉進(jìn)士便由禮部官員領(lǐng)著，退了出去。

    此時，才是早朝階段。

    蕭圪環(huán)顧一周，直言道：“大家可能心里嘀咕，覺得朕昏庸，點了一個女子為狀元，這叫天下男子情何以堪。朕就想問，男子的尊嚴(yán)、臉面是靠女子退讓所得的嗎？你們的胸襟呢？你們的氣度呢？”

    見殿內(nèi)一片肅靜，眾臣噤若寒蟬，他繼續(xù)道：“趙知微，文章、書法無不令人叫絕，點為魁首，實至名歸。如果堂堂大晉，泱泱大國，容不下一個驚才絕艷的女子，自詡公平、公證的科舉考試要在女子身上放棄原則，朕替大晉悲哀，替朕自己悲哀，也替眾卿悲哀！”

    大殿內(nèi)又是死一般的寂靜。

    這時候，齊虛谷上前一步，高聲道：“圣上英明，國之幸也。”

    第617章 御街夸官

    也想上前拍馬的幾位大臣遲了一步，心里暗罵齊虛谷馬屁精，也連忙跟眾位大臣一起齊聲高叫：“圣上英明，國之幸也?！?/br>
    蕭圪的臉色這才稍霽，抬了抬手：“眾卿平身?！?/br>
    “新晉進(jìn)士告退?！庇疤O(jiān)在蕭圪的示意下，高聲叫道。

    莫大人幾個禮部和鴻臚寺的官員連忙領(lǐng)著進(jìn)士們退出了大殿。

    出了皇宮，二甲、三甲進(jìn)士被其他官員領(lǐng)去了曾經(jīng)殿試的那個大殿等著，一個時辰后會在那里舉行瓊林宴。

    一甲三進(jìn)士則被莫大人等人領(lǐng)著出了宮，他們要御街夸官。

    按慣例，探花必然要點一個年輕英俊的少年郎來做。

    可狀元趙如熙是個貌美如花的少女，榜眼段琛是個面冠如玉的少年郎，再把同樣年輕英俊的盧山處提上來做探花，蕭圪覺得滿大晉的人都會說他是以貌取人，不看重真才實學(xué)，沒事找事的御史都要上幾本奏折批評他。

    為此他干脆把胡子拉碴的會試第三名留在原位，做了探花。

    因此這一屆的探花郎就是個滿臉絡(luò)腮胡茬、身高八尺的魁梧大漢，名叫丁連進(jìn)。

    看著兩位容貌出色的狀元、探花，丁連進(jìn)心里跟做夢一樣。他原先以為自己進(jìn)不了三甲的。

    路上，莫大人一臉緊張地問趙如熙：“不知趙姑娘可騎過馬？”

    皇上欽點之前，他們并不知道趙如熙能不能進(jìn)一甲。因此沒有考慮這個。男子在書院里都得學(xué)習(xí)射、御兩門課程，因此歷來這個問題根本就不是問題。

    這會兒這個難題就擺在了眼前，叫莫大人的心都提了起來——要是趙如熙不會騎馬，這個夸官的環(huán)節(jié)怎么完成？就算有人在前面牽馬慢走，人家小姑娘也不一定敢坐到馬背上。

    要是一個不小心從馬上摔下來，摔傷了，皇上欽點趙如熙這個女子為狀元就成了一個笑話，這證明皇上這個決定是錯誤的。

    到時候皇上惱羞成怒，不能明著責(zé)怪趙如熙，必然要把這通火發(fā)到他們這些官員的身上，他們的烏紗帽可就保不住了。

    想到這里，莫大人的腦門上都出了一層薄汗。

    “會的。”趙如熙也看出了莫大人的緊張，趕緊道，“放心，我騎馬騎得還不錯?！?/br>
    莫大人大大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