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是大理寺門口，衙役都盯著呢，他們也不敢生事。

    好在偷雞摸狗的人身手都敏捷，大家東鉆西鉆，在一片咒罵聲中，他們很快就鉆到了最里邊。

    呂義站定，就看到一個五十來歲的老頭兒，瘦小的身子，尖嘴猴腮山羊胡子，滿身都透著猥瑣和“我不是好人”的氣息，正蹲在那里，用鐵絲往一個鐵柜子上像鎖眼的地方瞎搗鼓，臉色十分不好看，嘴里還罵罵咧咧的。

    “好了，半炷香的時辰到了，換人?！币粋€聲音響起。

    呂義這才發(fā)現(xiàn)一個衙役服飾的人站在旁邊，他腳邊還放著個香爐。

    圍觀的人就發(fā)出很響亮的惋惜聲。

    有人叫道：“老頭兒，行了，沒聽差役大哥說時辰到了嗎？趕緊走，換人來?！?/br>
    說著，那人就蠢蠢欲動地上前，其他幾個趕緊往里擠，很顯然都是想開鎖的。

    衙役見山羊胡老頭兒還戀戀不舍地不肯走，把手里的殺威棒伸到他面前撥了撥，嘴里道：“走不走？不走老子把你抓起來送進(jìn)衙門?！?/br>
    山羊胡老頭兒嚇了一跳，這才趕緊起身，讓開了地方。不過他卻沒走，而是回到了人群里，眼睛還是盯著鐵柜子。

    “別搶別搶。”衙役用殺威棒攔住幾個搶著開鎖的人，然后指著其中一個道，“你，你來試，其他人都閃開?！?/br>
    被指到的人一臉欣喜，其他人則沮喪地讓到了一旁。

    這鐵柜子昨日就被擺在這里了。因此來的人都有些準(zhǔn)備。

    只見那人也從袖子里掏出一根鐵絲，對著鎖眼搗鼓起來。

    呂義就在那里觀察他的動作，閑暇之余再打量一下鐵柜子。

    鐵柜子被油漆漆成了絳紅色，除了鎖眼，整個兒似乎是一體的。而且憑呂義的經(jīng)驗，這鐵柜子用的鐵應(yīng)該是精鐵，十分沉重牢固。門的那處也沒見縫隙，顯然合頁也極好，工具伸不進(jìn)去，也沒法往合頁處撬開。

    所以想要把這個柜子打開，唯一能想辦法的就只有鎖眼處了。

    第373章 郭季同

    呂義的眉頭皺起，認(rèn)真地看著那人動作。

    “老大，你不能站這兒，你得去那邊排著。衙役是根據(jù)誰排隊排得早點名的?！背惺值哪莻€混混給呂義出主意道。

    呂義看了看那邊，只得站了過去。

    如此等了足有六、七個人，終于輪到呂義了。

    他表情凝重地走到鐵柜子旁邊，把鐵柜子四周都摸索了一陣，發(fā)現(xiàn)鐵柜子果然像他判斷的那樣，渾然一體，無從下手，唯一能有希望把柜子打開的，只有鎖眼處。

    他蹲下去仔細(xì)觀察了鎖眼，發(fā)現(xiàn)看不出什么，便從袖子里掏出一個小工具，在鎖眼里探了探。之后又連換了幾個工具。

    呂義的手下都又期待又緊張地看著他，希望能聽到“咔嚓”一聲鎖開的聲音。

    呂義二十來歲不成親，沒有家累，對他們這些手下也還算大方。要是得了五百兩銀子的賞錢，不說別的，請他們大吃幾頓是絕對沒問題的。

    可眼看著半炷香都快燃完了，呂義還是沒把那鎖打開。

    “時辰到。下一個?！毖靡酆暗?。

    呂義無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滿臉挫敗。

    見衙役催促喝罵，周貴子連忙上前扶起呂義，擠出了人群。

    京城里像呂義這樣的人不少。鐵柜子放在大理寺門前足有十天，可這么多人試后，都鎩羽而歸。

    這件事本就新鮮，影響還極大，十天后鐵柜子收回去的時候，不光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消息還傳到了外地，連外地人都知道了。江南就有富商派人來打聽如何買到鐵柜子。

    “張大人，你們那個鐵柜子，是大理寺研制出來的？”戶部左侍郎郭季同下了朝就去找張常慎打探消息。

    張常慎斜睨他一眼：“問這兒干嘛？”

    “嘿嘿，這不是想買個鐵柜子嗎？我家雖家資不豐，但也有幾張?zhí)锲醯仄?。那鐵柜子牢固，把東西放進(jìn)去放心?！惫就Φ?。

    “城南朱雀街保寧軒，那里有保險柜賣，郭大人派人去即可?！?/br>
    郭季同知道張常慎是個油鹽不進(jìn)的性子，不站隊、不講情面，手段又厲害。大家?guī)缀醵疾辉敢庹腥撬?/br>
    所以郭季同過來，也只是想套套話，想知道那鐵柜子到底是誰的東西。如果張常慎什么都不說，那也算了。

    此時得了個地址，也算是沒白搭話。他正要跟張常慎告辭，就聽張常慎道：“郭大人啊，別怪我沒提醒你。那可是皇上的生意。你去買柜子就買柜子，可別起什么歪心思?！?/br>
    他這話的聲音不高不低，走在他們身邊的一些官員都聽到了。

    大家都不由在心里叫了一聲“臥槽”。實在沒想到那竟然是皇上的生意。

    不過旋即大家就反應(yīng)過來了。

    張常慎這人可是個死性子，審案子的時候送他多少錢都不肯通融半分。能讓他把鐵柜子放在大理寺門前鬧騰這么久的，也只有皇上才能做到了。

    “張大人你說的這叫什么話？我能起什么歪心理？不說那是皇上的買賣，便是一般人的，我也不可能有歪心思?！惫就瑵M臉不高興地道。

    聽到他這話，有人嗤笑一聲。

    郭季同出身寒門。大概是窮怕了，他跟他老娘沒少往家里扒拉錢財。哪外店鋪的生意做得好，他就軟硬皆施地上去湊一份子。

    只是京城藏龍臥虎，那些生意興隆的鋪子背后還不定站著什么人。他一次兩次地往那些鋪子伸手，貪財?shù)拿暰瓦@么被傳出來了。

    好在他也給入股錢，而且要求也不過份，占股不多。別人實在不愿意他也就作罷，并不強(qiáng)求，更不會使齷齪手段逼迫。因此他名聲雖然不好，卻也沒鬧出什么大亂子。

    皇帝蕭圪為此還敲打過他一次，但他收斂了一陣子，過段時間又故態(tài)復(fù)萌。

    而郭季同這個人，最厲害的就是算賬的本事，心算口算都極厲害。有問題的賬本讓他查，往往一查一個準(zhǔn)。

    因著這個，蕭圪也不好為了這點小事就罷他的官或降他的職，好在也無傷大雅，便也由他去了。

    蕭令衍散朝后不遠(yuǎn)不近地跟在張常慎后頭。張常慎和郭季同的對話，他自然聽到了。

    他望著郭季同，面露深思。

    走在他身邊的蕭令譜見狀，心里好奇，但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便什么都沒說。

    一行人出了皇宮，或上馬車或乘轎，都打算去衙門。

    蕭令衍上了馬車，就低聲吩咐小六子：“讓人查一查郭季同接下來的行蹤?！?/br>
    蕭令譜沒有上自己的馬車，而是跟了過來。

    此時便問道：“他有什么不對嗎？”

    蕭令衍搖搖頭，沒有說話。

    直到馬車駛出去，跟其他馬車?yán)_了距離，他才道：“我是覺得，像郭季同這樣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