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紅彤彤的。

    后面跟著的宮女怕黎潯責(zé)怪自己失職，連忙解釋：“小殿下睡著了, 我們回來的路上遇到內(nèi)庭司的人，說是給娘娘和小殿下準備的過年穿的新衣裳都裁好了。剛好駱大人也從太上皇那出來，就說可以幫著送小殿下回去, 書云jiejie去內(nèi)庭司取衣裳了?！?/br>
    次日就是臘月二十九, 衣裳拿回來試穿如果不合適還要再送回去改, 確實時間緊迫，書云會急著去取也在情理之中。

    孩子身上裹著的裘衣太重，黎潯不太好接手, 使了個眼色, 年念就上前來從十安手里接過了孩子。

    黎潯這才轉(zhuǎn)頭看向駱長霖：“多謝駱大人了。不過這都臘月二十九了, 您怎么還進宮來？”

    駱長霖當(dāng)然不是為著什么緊急的公事才進宮的。

    黎潯午后剛哭過一場, 縱然這會兒天黑下來, 宮人手里提著的燈籠光線黯淡，駱長霖也瞧見了她紅腫的眼睛。

    他抿了抿唇，微微沉默了片刻，后才又正色重新迎上黎潯的視線道：“既然遇上了……微臣想單獨和娘娘說兩句話，不知可否？”

    他這個人，分寸還是有的, 當(dāng)面這么說了就應(yīng)該確實是有正事。

    黎潯于是吩咐年念：“你抱著孩子帶他們先去前面等我吧，本宮同駱大人說兩句話就來?！?/br>
    “是?！?/br>
    年念帶著宮人先行往前走去。

    黎潯也沒什么心情跟駱長霖斗心眼，瞧著他們走開了就開門見山的發(fā)問：“駱大人有什么話就直說吧?！?/br>
    駱長霖道：“兵貴神速，現(xiàn)如今懷王方面的事顯然已經(jīng)不宜再拖，關(guān)于他的事我想你們夫妻二人應(yīng)該會未雨綢繆，早就有所打算了吧？想問問你具體準備如何行事？”

    駱長霖這個人，自負桀驁不假，也許他不可能打從心底里信服和臣服于姬珩，但他也絕對不會和其他的任何人勾結(jié)起來作祟。

    黎潯心中有疑，但還是實話與他說了：“朝廷準備對東宜城用兵，但是為了減少傷亡和盡量少牽連無辜百姓，我準備攻訐懷王私人的品行以爭取再盡量從東宜城內(nèi)部瓦解民心和唐家軍的戰(zhàn)力。懷王的那個寵姬鄭氏之前因為觸怒太上皇被太上皇勒令處置了，懷王卻抗旨秘密將她藏了起來，如今人就在東宜城內(nèi)，并且今年剛又生了個兒子。此女子恃寵而驕，甚是不安分，現(xiàn)如今懷王妃在東宜城的處境步履維艱，包括懷王世子也備受打壓，地位甚至性命都將不保。我已經(jīng)派人過去了，如果能游說了懷王妃出面揭露懷王的種種惡行，唐天華出師無名，東宜城或者可以不攻自破?！?/br>
    駱長霖垂眸又略思忖了片刻，對此并不十分樂觀：“陛下失蹤已有大半個月，懷王和唐天華勢必早就開始籌謀應(yīng)對之策了，你有把握可以將懷王妃母子順利從東宜城內(nèi)帶出來嗎？”

    事情都還沒做，黎潯也不敢夸口。

    整個東宜城就等于是唐家人的小王國，懷王妃住在他家的宅子里，最近正好風(fēng)聲緊，姬琮也一定會嚴加管制身邊的人的。

    “試試吧?！崩铦〉?，“最壞的結(jié)果也就是以平叛之名強攻了?！?/br>
    只是這樣一來就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更加的勞民傷財而已。

    天有點冷，黎潯不想在外面久站，說完又道：“此事本宮會自行安排處置的，天色已晚，駱大人也早些回去休息吧?！?/br>
    她轉(zhuǎn)身往回走。

    駱長霖抓著輪椅扶手的手指微微收緊，又再叫住了她：“如果你的人能順利接觸到懷王妃母子，并且說服他們倒戈……想把他們從東宜城弄出來的話或者我可以幫忙想想法子?！?/br>
    黎潯的腳步頓住，回頭看向他，遞過來一個詢問的眼神。

    “我在海上有條貨船，正好是走的東宜城的海港，今年因為我少有心思在商運上，下半年他們出海晚了些年前就沒能趕回來，不過算日子是該快靠岸了?！彼f。

    也沒等黎潯應(yīng)允說好，就已經(jīng)定下了主意：“我即刻啟程帶著手下商隊過去一趟，但此時的唐天華必然草木皆兵，有太多生面孔也不容易蒙混，你給你的人去個信，他們?nèi)羰遣缓没爝M城去，我可以幫忙夾帶三五個該是沒問題的。”

    他這態(tài)度，顯然也不是和黎潯商量的。

    說完就自推著輪椅轉(zhuǎn)身又回前朝方向去了。

    黎潯站在原地盯著他的背影許久，眉頭越皺越緊。

    隱隱之中，她似乎能夠明白駱長霖是為何幫她的，雖然對方的動機和理由叫她心中很是感到了一些不適，但是從始至終駱長霖卻甚至都沒有說過一句出格的話。

    這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善意，只是普通的人情還好說，遲早都是能還的，可是她和駱長霖之間……

    這到最后也就只會是一筆無疾而終的糊涂賬了。

    這邊十安推著駱長霖的輪椅出宮，行至無人處便忍不住的試著詢問：“公子……這事兒又是何苦呢？就算您不出面，這次的事朝廷也只是需要多花費一些時間和精力而已，唐家和懷王想要圈地自封也絕不可能的?！?/br>
    駱長霖悶聲不說話。

    他當(dāng)然知道朝廷在大局的控制上根本不需要他多此一舉的摻合進來幫忙，可是這件事多拖得一日沒有個定論出來，所有的壓力就都要黎潯頂著。

    而他——

    不想看她那樣。

    他很清楚自己是在做什么，此刻聞言就完全的無動于衷，又過了好一會兒就冷笑反問：“怎么，你是不是覺得我最近一直都在做蠢事？”

    “小的不是這個意思，”十安連忙澄清，他其實不太敢置喙駱長霖的私事的，這回卻有點兒忍不住了，大著膽子道：“皇家不比別的人家，皇后娘娘就是皇后娘娘，就算……您和她之間還能盼著有什么結(jié)果不成？”

    別的市井人家的寡婦還有機會改嫁，皇家的媳婦可是絕對不行的！

    別說黎潯是有著正經(jīng)名分，兒子都生了的，就哪怕是和皇子定過親的姑娘，如果中途因故沒嫁，這輩子也只能是守著了，不可能允許她擇婿再嫁。

    長安在這件事上是真的很不理解，明明他家公子一直都是個理智至極的人，凡事都可以把利弊權(quán)衡的很清楚的，這一回卻偏偏一頭的往死胡同里撞。

    駱長霖當(dāng)然知道他現(xiàn)在就算折騰的再狠——

    晚了就是晚了，注定都是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