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夜里寒風(fēng)料峭，一行人就站在街面上開始交談。

盡管四番隊隊長一直強調(diào)“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但卻被黑川芒見反問，“難道是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嗎?！?/br>
“真是讓人害怕的想報警?！?/br>
四番隊隊長遞出手里的保密協(xié)議書，重述了一遍今天下午他們對城田做出的事情，再三強調(diào)他們是正當且合法的，只不過行事內(nèi)容涉及到國家重大機密而已。

黑川芒見翻開保密書，順口問到：“為什么要用小池的名義把城田約過去，直接在城田家里等待不是更好嗎？”

“這個啊?！?/br>
“因為城田的父母很可能包庇他?！?/br>
“他們的愛子之心會成為我們執(zhí)法的阻礙?！?/br>
黑川芒見抬頭，不解的看他們。

“為什么？”

四番隊隊長是一個成熟老道的人，雖然執(zhí)行“捉妖”這種說出去中二度爆表的工作，但是為人看起來和年薪540萬円的普通公務(wù)員沒有區(qū)別。

“不是所有父母都能接受自己的孩子是一個‘妖怪’?！?/br>
“這種事情在過去發(fā)生了無數(shù)次?！?/br>
“我們向父母們陳述人類為何會因為執(zhí)念而變成妖魔，又向他們解釋為什么妖魔一定會傷害人類。”

“但是卻被他們質(zhì)疑說：‘我們相信自己的孩子。’”

“真是的?！?/br>
“好像我們是什么作惡多端的壞人一樣?！?/br>
“所謂妖魔就是?！?/br>
“一種自己都不確定自己會做出什么事情的物種?！?/br>
“就像是明明只是一場小吵架，但是偏偏爭執(zhí)的一方拿出刀子殺人一樣?！?/br>
“妖魔就是這種存在，比會殺人的人類，更邪惡，更無端的存在?！?/br>
四番隊隊長扯了扯嘴角：“好比城田，他難道想傷害小池同學(xué)嗎，但是他的執(zhí)念讓他做出這種妖魔般的舉動?！?/br>
“他不想，但他無法控制?！?/br>
他笑了笑，像成熟大人一樣穩(wěn)重，也十分薄涼。

“妖魔害人需要理由嗎？”

“我知道了?！?/br>
黑川芒見在保密協(xié)議書里簽上字，然后把它遞還給四番隊隊長。

“給?！?/br>
四番隊隊長粗粗瞟了一眼就收下，而后回頭看向燈火通明的房屋，“我剛剛說的，你都記住了吧?！?/br>
“無論妖魔披著怎樣美麗的人皮，不過是裹著綢緞的污物而已。”

*

打開門之后，穿著櫻色和服的若菜小姐端坐在電視機前，屏幕上正播放著搞笑節(jié)目，電視主持人正拿著話筒在街上采訪路人，詢問：“你經(jīng)歷的最恐怖的事情是什么？”

“回來了？”

“菜在灶臺上，自己端。”

若菜小姐懶散的說道。

“非常感謝。”

“這些日子承蒙您的照顧?！?/br>
黑川芒見在玄關(guān)換上拖鞋，走到右手邊的廚房里，他聞了聞味道，“是小米粥嗎？”

“今早只是隨口說了一句，沒想到您會記在心上?！?/br>
今天早上黑川芒見出門的時候，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說，“不知道什么原因，每天早晨起來手腳冰涼，連肚皮也是涼涼的?！?/br>
晚上回家砂鍋里就煮了小米粥，說沒有關(guān)聯(lián)不太可能。

正握著遙控器的若菜小姐翻了個白眼，這個家伙每天晚上都要爬到浴室里淋水，淋完水以后還要抱著自己的腦袋入睡。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一無所知的從白天醒過來的。

若菜小姐喊：“你想什么呢，小子，這東西是我隨便做的。”

“跟你說，有毒哦，鳩毒。”

“隨便嘗一口就會死掉。”

她模仿四番隊隊長的聲音，怪模怪樣，“妖魔殺人需要理由嗎？”

“當然不需要啦。”

黑川芒見倒上粥，又取出飯菜，端著碟子走到客廳的餐桌旁，正坐在若菜小姐右邊兩米的地方，“說得是呢。”

“喂喂，你這個家伙。”

若菜小姐放下遙控器，扭頭看黑川芒見，原本清秀的人類面孔突然變得慘白，兩道血淚留下來，“殺了你哦。”

“本來就該殺了你的，要不是……哼哼?！?/br>
“神殺人需要理由嗎？”

黑川芒見突然問道。

若菜小姐愣了一下，“應(yīng)該、應(yīng)該需要吧，比如因為人類對神不敬，所以神降下懲罰?！?/br>
“我不這么認為?！?/br>
黑川芒見回答：“因為神無端，肆意降下地震，洪水，火災(zāi)，瘟疫，使人間大亂，所以人類才要祭祀神。”

“建神城，立神官，奉祭品?！?/br>
“都是為了平息神的憤怒才存在的?！?/br>
“你要問人類他們做了什么錯事，他們自己都說不清呢?！?/br>
“在宗教書籍里說，神自古就有荒魂、和魂兩種形態(tài)，荒魂降下災(zāi)難，和魂平定災(zāi)難?！?/br>
“就像是……”

黑川芒見左手抬起，捂住自己一半的臉，“一個邪惡的我，和一個善良的我共處在一個身體里?！?/br>
“所以說，神殺人不要理由。”

若菜小姐撇撇嘴，“還蠻會講道理的嘛，小弟弟。”

“謝謝您的夸獎?！?/br>
黑川芒見恭敬的鞠躬。

“以此類推的話，人殺人需要理由嗎？”

“因為利益關(guān)系，因為無法抑制的憤怒，因為被傷害，被殺戮所以要報復(fù)？”

“又或者，只是想殺而已?！?/br>
“1977年，在東京、大阪曾經(jīng)發(fā)生過毒可樂隨即殺人事件。兇手在可樂里投毒，然后放在街頭，沒有任何緣由的奪取人命。”

“人殺人也不需要理由呢。”

他端坐身體，直視若菜小姐的面孔，“所以說，妖怪殺人有什么可奇怪的?！?/br>
他又側(cè)頭想了想，“或者對我而言，沒什么好奇怪?！?/br>
“所以無論您是人類還是妖怪，對我來說都只是如此而已。”

“以后的日子還請多多關(guān)照了?！?/br>
若菜小姐被詭異的安慰道，然而聽到黑川芒見最后一句話。

這才是你的真正想法吧，蹭吃蹭喝的小鬼。

她又翻了一個白眼，重重按下遙控器的按鈕轉(zhuǎn)臺。

*

四番隊隊長回到政府大樓，把保密協(xié)議書交給后勤組。順便問到：“城田的驅(qū)魔儀式怎么樣？”

后勤組回答道：“雖然只是高中生，但是執(zhí)念意外的龐大。”

“花開院分家的陰陽師已經(jīng)更換了三位。”

“順便……”

后勤組成員突然語塞：“政務(wù)官突然差遣來助手，詢問這個月的妖怪份額。”

四番隊隊長挑眉：“他們怎么會來這里？”

“不知道?！?/br>
“這件事情還沒有查明?！?/br>
后勤組成員問到：“他們對轆轤首這種介于人與妖之間的存在非常感興趣……一直詢問我驅(qū)魔儀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