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知道他演電影的人，根本寥寥無幾。

開回醫(yī)院的車里，韓淇奧先后接到了曾平陽和曾寒山的電話。

“淇奧，你的臉是怎么回事？”曾平陽冷冷道，“是誰做的？”

母親的問題，他無法開口回答，甚至覺得有些陌生。

她在關(guān)心我嗎？她會嗎？

幼時曾平陽是一位嚴母，雖稱不上動輒打罵，但曾五小姐的出身氣場在哪里，根本不必動動指頭，也能令韓淇奧周身寒徹。這種畏懼感，直到今天還存有印象。

韓淇奧靜默了片刻，抱著一絲“她或許不會想打死我”的想法，回答道：“我自己做的。”

那一頭忽然靜下來，卻沒有問緣由。

曾平陽想到的是尹義璠。長子仗著遺傳的一副好顏色，與男人不清不楚，說出去實在讓人笑掉大牙。男人嘛，容貌差強人意即可，頂天立地最為要緊?？上爰澳钱吘故且坏纻冢疥栠€是忍不住心疼。

“你這幾天都在外跑些什么？”曾平陽岔開話題，敏銳地感知到他去新藝城報道，恐怕目的不純。

韓淇奧沒有立時答，曾寒山的電話就進來了。

“我接一下曾先生的電話?！彼f。

曾平陽猶豫片刻，按了掛斷。

直到而今，他仍喚曾寒山“曾先生”，曾寒山亦未曾糾正。他們之間本無血緣，若照旁人一樣，叫他“幺爺”，反而顯得生分，于是就這樣叫下來了，誰也沒覺得哪里不對。

曾寒山比曾平陽直接得多，開門見山問道：“你想要引曾端陽出來？”

韓淇奧并不否認：“是。”

關(guān)于曾端陽，韓淇奧暗中部署已久。

曾端陽之所以遲遲不現(xiàn)身，是想先將他這個禍患除了，令沈代山的“欽點”消失，才能名正言順回來提條件。

他利用新藝城的活動，透過媒體一點點暴露行跡，這是最不著痕跡引蛇出洞的方法，因為只有這樣，曾端陽才不會疑心。而他在發(fā)布會前后的出行最易預(yù)測，也最好下手——當年韓君莫就是這樣著了道。

曾寒山得到肯定的回答，稍作沉默。

韓淇奧忽地心里有些打鼓。就算曾寒山不在這時候找他，他也是要找曾寒山的。他現(xiàn)在沒有足夠的人手布“黃雀在后”的局。

“曾先生?！彼麊柕?，“信物還在曾端陽手里，而我只要曾淇曜回來?！?/br>
言下之意，那條海路若能奪回，我也無意與你爭搶，我只想救弟弟。

曾寒山“唔”一聲，語氣帶了些困惑。

“淇奧——你這也不要那也不要，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韓淇奧忽地一笑：“曾先生是覺得哪里不妥嗎？”

“是這樣?！彪娫捘穷^，曾寒山輕聲道，“人生在世，總要有一個奔頭，有人求錢財，有人謀權(quán)勢，你回歸曾家這些時候，雖在沈代山的扶持下，得了些我大哥的遺產(chǎn)和股權(quán)，這些錢在常人眼里足夠享一生榮華富貴，但比起做真正的家主，也是九牛一毛。和那條海路相比，就更不值得一提。如今你又和我撂下話來，若事成，你除了曾淇曜，是什么都不圖，我反倒有些不放心。我這么說，你懂嗎？”

韓淇奧無意識地頷首：“我懂的，曾先生?！?/br>
曾寒山低笑一聲：“所以說，孩子，你得讓我放心?！?/br>
說出你的心里話，你真正的目的，讓我完完全全放心，我才能夠出手幫忙。

這是曾寒山的潛臺詞。

韓淇奧心里明白，也只是輕笑一聲。

“我只想盡我所能保家人平安。”

曾寒山似乎有些無法理解：“真心話？”

“真心話?！鄙倌陻蒯斀罔F道。

曾寒山沉吟片刻，似乎長出了一口氣。

“我姑且信你?！?/br>
車子剛好停下，司機是尹義璠的人，相信這些對話會一字不差匯報給那男人。

韓淇奧掛斷電話，也不在意是否被人聽了墻角，徑自回到醫(yī)院頂層的私密套房里。

他的傷口該復(fù)查了。

推開房門，就聞到一股雪茄的味道。韓淇奧皺了皺眉，徑自朝臥房尋去，男人正半躺在床上，似乎是睡著了。

煙灰缸里有半只雪茄，似乎還未燃盡，氣味一層層將他嗅覺包裹住，令他嗓子覺得有些不適，無意識咳了一聲，牽動正在長新rou的側(cè)臉，又癢又痛。

尹義璠驀地張開眼，幾乎在同時，掏出槍來，對準了來人。

韓淇奧可以確定，只要男人想的話，可以在這零點幾秒內(nèi)擊中他的眉心。

然而尹義璠認出他之后，落下了手，還重新躺了回去。

耳機里，趙成安道：“璠爺？有什么吩咐嗎？”

“沒什么。”尹義璠回道。

韓淇奧朝他走過去。

“怎么睡在這里？”

男人緘默。有一瞬間，韓淇奧在他眼里看到了某種近于危險的訊號。

韓淇奧退了半步，眨眼就被拽住手拉倒在床上。男人出手向來又穩(wěn)又狠，即便這個按捺了慍怒的關(guān)口也沒有碰到少年頰側(cè)的傷。尹義璠曲肘按在他的鎖骨，其實并未使多大的力氣，只要他想，就能掙脫這個桎梏。

但韓淇奧只是任憑他將心頭的氣撒出來。

“你拿自己作餌?！币x璠無法掩飾地泄露出眼底一絲痛楚，“想過后果嗎？”

韓淇奧輕輕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淡，仿佛一陣風(fēng)，吹到唇邊就散了。

第31章

“你早怎么沒有這樣問過我？”少年冷靜地看著尹義璠。

“我想活的時候你拿我的生死不當回事，我不想活的時候又逼著我考慮后果。你也說過，你明白我已經(jīng)沒有更糟的選擇了，那你怎么不明白，最糟不過就是這樣，我沒得選?！?/br>
“不然呢？”韓淇奧目光如炬，“你要出手替我把什么都做了嗎？你背后還有整個尹家，你又擔(dān)得起后果嗎？”

尹義璠想要低頭堵住他的嘴，尚存的一絲理智卻告訴他這會害他受傷。他緩緩松開手，少年坐起身來。

“我擔(dān)得起任何后果?！币x璠笑了一聲，“只要你開口?！?/br>
韓淇奧定定看了他片刻：“不必麻煩尹先生了?！?/br>
“你這么相信曾寒山的實力嗎？”

韓淇奧冷然道：“我不相信自家人，難道要相信你？”

談話驀地走向死胡同，他們總是這樣，無論以什么話題開頭，最后總能走到雙方僵持不下，而尹義璠永遠無法回答關(guān)于“信任”的問題。

對于韓淇奧來說，他實在前科累累。

“你的生日快到了?！币x璠放輕了聲音，試圖岔開話題，緩和氣氛，“有什么想要的嗎？”

韓淇奧面無表情垂下臉。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十六歲之后，我就再也不過生日了?！?/br>
氣氛再次凝滯。

尹義璠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