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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溯又只得乖巧點頭。 幾日后,常之茸能下榻自如行走了,便著手調(diào)查起李溯此次中毒的原因,雖說那日迎春宴人多眼雜,可若想在宴會上動手腳也是不易,因著那些食物皆是姬貴妃賞賜下來的,誰也不敢在此動手腳,亦有可能會誤傷了其余的皇子和貴家小姐公子。 遂思前想后,常之茸能想到的便是宴請結束后,回苕嵐苑那一餐晚膳,是慧心去御膳房端來的,而慧心又不是會下毒的人,這中間定是出現(xiàn)了紕漏。 常之茸去往了御膳房,仔細詢問了當日晚間都有誰出入過,此間一個意想不到的名字出現(xiàn)了——李清婉。 曾經(jīng)的三公主李清婉,現(xiàn)下的御膳房的燒火宮女。 聽聞她每日做著最低賤的粗活,自從被貶后,日日被欺,住于冷宮,鮮少有能吃飽的時候,再不復做公主時的風光,整日在御膳房內(nèi)蓬頭垢面。 也恰巧常之茸來時,因著換職,李清婉不在。 細細思量了幾番,常之茸不敢下定論,畢竟李清婉與李溯連面都未見過,沒有理由會下毒,何況李清婉也是當年的受害者,她的事情,曾經(jīng)常之茸還聽爹爹多少提起過,淪落到至今,亦是個可憐人。 后來幾日,常之茸便不知頭緒也沒了線索,她牢牢記住了御膳房的每個人,也在每頓膳食上格外仔細,必須先用銀針試驗過,再偷偷把每道菜都試吃一遍,放心無誤才將膳食端給李溯食用,而常之茸自然不會告訴他這些菜她已經(jīng)親自試過毒了,若被李溯知曉定要爭鬧一番。 自此苕嵐苑又恢復了往日的日常,姬貴妃娘娘明面上也賞賜了不少東西過來,只是這些奢華亮麗的衣裳佩飾李溯平日也用不上,便被常之茸收在了箱子中壓底。 而讓常之茸省心不少的,便是接替了慧心位置的福田了,這奴才不知為何,好似在李溯面前極為緊張恭敬,從骨子里透露著對李溯的害怕,這讓常之茸百思不得其解,李溯如此憨厚善良之人他都怕,這奴才得是何其膽小,但好在福田做事用心,也沒什么心機,手腳麻利,替常之茸分擔了不少瑣碎事。 至于福田心中的怕,又哪里是常之茸所能知道的,他只要看到李溯,便能想起京城那間破廟內(nèi)血rou翻飛毫無人性的一幕,他如今年歲十三,從有記憶時便在宮中做奴,即便是得寵的三皇子狠起來也只是囂張跋扈居多,他從未見過哪個皇子能將殺人做的那般決絕,而李溯那雙冰冷血紅的眼神,至今是福田的噩夢。 近日,常之茸的身子已然大好,丁嬤嬤也恢復了每日教導她宮規(guī)的職責,然常之茸看得出來,慧心的死,讓丁嬤嬤在姬貴妃面前大不如前,她教授宮規(guī)上也漸漸敷衍了起來,亦不像之前那般喜歡責罰常之茸,好似每日便是例行公事,到點便走。 常之茸也得了空閑,每日毫不松懈的堅持親自去御膳房為四皇子端膳,這一日她端著膳食剛要踏出御膳房的院子,便看到院子一角傳來嬉笑謾罵聲,常之茸聞聲皺眉,偷偷走過去躲在一棵樹后觀望。 幾個宮女和奴才圍在一起,對著地上之人一邊拳打腳踢一邊放聲調(diào)侃。 “野雞也想當鳳凰,什么昔日的三公主,現(xiàn)下還不就是個燒火的丫鬟?!?/br> 一個小宮女拽著地上人的頭發(fā),狠狠的朝她臉上啐了一口吐沫。 另一個奴才賊眉鼠眼的說道:“你別撒氣撒太狠,她這張臉還長得可以?!?/br> “哼,你可知今日二公主首飾不見了,隨手便扇了我一巴掌,不將奴婢當人看。”說著她抬手亦扇了地上之人一巴掌,清脆的響聲想必臉頰必會紅腫,這宮女卻不善罷甘休:“我便給你扇回去,你曾經(jīng)不也是三公主嗎,作踐人誰不會?做公主就能為所欲為了不成!” 俯身在地的女子始終低著頭不言語,她渾身臟污,頭發(fā)散亂,被人如何辱罵欺壓都不還手亦不說話,無聲無息的模樣若不是還睜著眼,便以為她死了一般。 一旁的奴才佯裝護著她,實則伸手揩油,不是摸手便是襲胸,還口出惡言:“好公主,讓奴才也嘗嘗公主的滋味?!?/br> 常之茸躲在樹后,震驚的看著這一幕,她隨手拿起一盤菜,啪的一聲扔到地上,盤子應聲而碎,那幾個宮女奴才也齊刷刷緊張的看了過來,賊眉鼠眼的奴才一聲喝道:“你是哪個宮的?” 常之茸從樹后站了出來,瞇眼笑了笑:“我是福陽宮的宮女,前來端膳,這殿下的膳食不甚在御膳房院內(nèi)摔碎了,我如何回去復命?” 這幾個宮女和奴才一聽是福陽宮,都下意識以為是三皇子處,頓時散了氣焰,諂媚的笑道:“原來是福陽宮來的,我這便再端一盤上好的翡翠鱸魚給姑娘?!?/br> 幾人隨即散去,只余地上那一抹狼狽的身影。 常之茸放下手中的托盤,走過去將地上之人扶了起來,沒想到她竟然比自己的身量還要高幾分,女孩與常之茸年歲相仿,她神色淡漠,面容清麗,若是收拾妥當應當也是個可人兒,如果所猜不錯,她便是李清婉了。 “清婉姑娘,我送你回去罷,你且放心,我對你無惡意,我是福陽宮苕嵐苑的宮女?!?/br> 常之茸事先示好,一臉擔憂的看著她。 而李清婉在聽到苕嵐苑三個字后,面容忽然猙獰,直接甩開常之茸的手,沙啞的嗓音冷冷的吐出兩個字。 “滾開。” 第20章 常之茸不明所以,她不知為何李清婉對她的敵意如此之大,只得看著李清婉步履蹣跚的走出了御膳房的院子,那抹背影又讓常之茸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她思索了良久,突然想到了宮宴那日,她從奴役坊趕回苕嵐苑時,門口那個鬼鬼祟祟東張西望的宮女。 莫非那個人是李清婉? 她又為何去苕嵐苑,難道真的是她想要謀害李溯嗎? 保險起見,常之茸最終還是將此事告訴了李溯,叫他平日里多加小心,也叮囑了福田,陪同李溯去國子監(jiān)時不要讓其余可疑之人接近。 而常之茸在丁嬤嬤近些時日放水的看管下,終于能有時間脫身前去太醫(yī)院,找尋吳太醫(yī)。 吳太醫(yī)見她前來,二話不說便掏出一本書籍,遞給常之茸后,翹著胡須說道:“這個你拿著,什么時候背熟了,什么時候再來尋我?!?/br> 常之茸接過書冊,是,她收好書行了禮,便回了苕嵐苑。 然而酉時,黃昏時分,李溯帶著福田才剛從國子監(jiān)回苕嵐苑,在苕嵐苑門前突然被一宮女潑了一盆冷水,水量之足,導致李溯渾身上下盡濕,福田驚的趕忙護在李溯身前喝道:“大膽奴才!” 常之茸在院內(nèi)聞聲匆忙趕至,正巧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掉頭便跑,速度之快一個眨眼便不見了蹤跡。 “李清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