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可數(shù)。謝森拉開抽屜，取出一張。為便于想她時隨時翻閱，位置藏得并不深。過塑后的照片保存得很好。夏晴恭敬接過。謝森介紹道：“韓墨香，她的名字?！?/br>
墨香，房間里濃郁的茶香亦未能蓋過清新的書墨香味。美麗的名字，正如照片中美麗的她。她清俊秀美，眼神深邃，臉上揚著溫和靦腆的笑容，身穿合身的白色旗袍，衣擺邊沿鑲著簡約的淡藍(lán)色絲線，懷里抱著兩歲左右的謝森。

“大美人！”夏晴用手指摩挲著照片，抬頭看看謝森，又比對著照片，驚嘆道：“你倆長得真像。”

七歲那年發(fā)生的厄運，就在小學(xué)開學(xué)前兩個月。謝曉東為了讓孩子不再看到那個噩夢般的街角，搬離了那個家。搬到早些年購置但一直未入住的這個小區(qū)。在這里遇上新的人兒，過起新的生活，

人生際遇無法預(yù)測，失去，得到，循環(huán)不止，生生不息。

夏晴說：“不過既然發(fā)生了，我一定好好待你！我的mama分給你一半吧！雖然她是很兇啦，也不像你mama漂亮?！?/br>
說什么傻話呢？謝森揚起暖暖的淺笑。

夏晴指指那四座獎杯，開心地說：“明天母親節(jié)，咱們?nèi)艘黄疬^！”

※※※

芳姐她不得不留在故鄉(xiāng)照顧老父親，沒再回來。謝家也沒再聘請長期幫傭。一日三餐繼續(xù)由謝森cao持，周日安排鐘點工幫忙清潔家居。除了謝森的睡房和書房外人不被允許進(jìn)入外，其他地方均可涉及。

由于兩位孩子感情熟絡(luò)，謝曉東要出差時大方把自家兒子托給夏家。于是，接下來的日子二人的來往更頻密。

夏晴摸透了謝森的生活規(guī)律。每天晨練，邊做飯邊聽外語，晚飯后他會看個把小時書，洗澡前看看新聞，聽聽音樂；睡前洗澡洗漱，堅持早睡早起；周六徒步登山，周六晚下棋，周日上圖書館、練書法。偶爾也有他不想看書的時候，那時他便會穿插著下棋和書法。

其他學(xué)霸喜歡在空余時間上補習(xí)班，謝森從沒去過。甚至學(xué)校要求周末補課，他也沒參與。他珍惜私人時間，做他認(rèn)為對的事情。

這個周六晚，夏晴在謝森書房和他下中國象棋。盡管磨練了一段日子，他的棋藝仍然很糟，常常顧此失彼，亂落一通。

“以前你下棋沒對手，都和誰下？”夏晴問。他下棋從不集中精神。于他而言，下棋最有意思的是能找機會和謝森說說話。謝森看書時，夏晴是不敢打擾的，但他下棋時卻可以隨時和他東扯西談。

“電腦，我爸，自己?！敝x森走了一步棋，說。

夏晴忍不住吐槽：“自己的左腦和右腦下？謝森你好變態(tài)！”

“……”

清風(fēng)俏皮鉆進(jìn)飄窗，掀起紙質(zhì)棋盤的一角。夏晴覺得這種和棋盒配套的紙棋盤很不便，輕風(fēng)揚起就得用個死掉的棋子砸住邊角。

棋局沒完，夏晴把棋子掃進(jìn)盒內(nèi)，取走他的紙棋盤。除了中國象棋，他還打開裝著圍棋和國際象棋的盒子，取走它們的紙棋盤。

謝森早已習(xí)慣這家伙極易耗盡的耐性，時常毀局重開。只是他甚不明白此時夏晴的舉動，“嗯？”了一聲表示疑問。

夏晴的傷早好了。他活躍依舊，揚了揚手中三張臻薄的棋盤，擺出一副專家級的自信：“我拿回去研究研究?！?/br>
謝森想笑。別人苦心鉆研棋藝，這家伙努力研習(xí)棋盤？

※※※

夏晴一連好幾天沒來串門，這天突然出現(xiàn)。謝森為他開門，夏晴懷里抱著三塊木板，急切地推著他去書房。他得意洋洋地向謝森展示著這幾天的成果：“給！”

木板背面很普通，謝森沒來得及細(xì)看，倒是留意到抱著木板的夏晴手指頭貼滿止血貼。不禁皺眉，帶點急切的責(zé)備口吻：“怎么弄的？”

夏晴擺擺手，對傷口不以為然，繼續(xù)揚著手中的木板，意圖吸引他的目光?！澳愣伎茨睦锢?，讓你看這個！”

謝森接過木板，把它們翻轉(zhuǎn)過來，頓了頓，拼命壓抑著驚喜。木板面用黑色油性筆繪出熟悉的圖案，四邊加鑲著細(xì)長的木條，以防棋子跌落。

“棋盤？”

夏晴點點頭，欣喜道：“嘿嘿，厲害吧？！天才夏晴的戰(zhàn)果！”

暖意在心窩中滌蕩蔓延。謝森深邃凝望著夏晴。如果可以的話，真想就這樣親下去……

☆、生意

初三的寒假，夏晴想省下王瑩秀給他買對聯(lián)揮春的錢，找謝森商量省錢對策。

“怎么突然要省錢？”謝森疑惑。

夏晴沒回答他，把他推進(jìn)書房?！熬褪怯杏茫　?/br>
謝森沒再追問。夏晴拿出藏在背后的紅紙，裁成對聯(lián)和揮春大小，堆到謝森面前。謝森暗覺好笑。說什么商量對策，那家伙早有預(yù)謀。

夏晴把紅紙鋪開在案臺上，恭敬地做了個請的手勢?！爸x書法家！”

“……”那聲甜甜呼喚讓謝森雞皮疙瘩。

“你就隨意寫個人丁興旺、家宅平安、身體健康、財源廣進(jìn)之類的吉祥話就行了?！毕那绮煌畛?，“謝書法家閉著眼寫都比外面的印刷品強上數(shù)百數(shù)千數(shù)萬倍！”

“……”露骨的贊賞讓謝森汗顏。

吉祥的對聯(lián)和揮春流暢寫畢，夏晴瞪大眼看著俊逸的字體，嘖嘖稱奇。“簡直就是王戲子第二?。　?/br>
“王羲之。”謝森糾正夏晴的發(fā)音，不過臉皮薄的他可不敢認(rèn)自己是書法家。

“是是是，王羲之?！毕那缫粋€勁點頭，興沖沖把對聯(lián)和揮春貼滿夏家。好一遍新春意境，花了四個大洋買紅紙，三十五塊省下三十一塊。真是一本難利！

他腦海串出個鬼主意，就是在小區(qū)里接單——寫對聯(lián)描揮春。他把這個想法告訴了謝森，謝森當(dāng)場黑臉。這家伙，寫給你你就好好收著，別人還有這個榮幸得我真跡？

他不以文人自居，骨子里卻存有多少清高。索書可以，他不屑賣字。而且，在他看來，他書寫水平不過爾爾，何德何能在人群面前賣弄揮舞？

與低調(diào)、隱隱的謝森不同，夏晴覺得好東西就該和全天下人分享。謝森的字寫得好書得妙，理應(yīng)讓全世界知道。

“謝森我知道你不喜歡拋頭露面，你放心，我來對外，你在后面做幕后功臣就行啦！”夏晴拍著胸口保證著。

謝森見他熱情高漲，清楚一定無法阻止他橫沖直撞，但還是沒有答應(yīng)。

夏晴不依不撓，繼續(xù)軟磨硬泡。見他仍不為所動，打起同情牌。夏晴又輕又慢地?fù)u著謝森手臂，聲音壓得低低，眼帶憐乞，語帶哀求：“我，真的需要錢……”

遇上他，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受不了這般……應(yīng)該說是撒嬌嗎？擊中謝森軟肋，他正要讓步，不過暫時還是忍住了。轉(zhuǎn)念一想便覺事有蹺蹊，夏晴是調(diào)皮，卻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