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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長不長,而對于蘇陌來說就仿佛是做了一個冗長的夢,一覺醒來,夢中的一切就被初晨的陽光沖散了大半。隱隱記得是有關(guān)一雙鬼魅般艷麗的瞳眸,卻始終記不清是誰的眼睛。夢境的殘影很快散去,蘇陌伸了個懶腰,起身穿衣。然而腳剛著地就感覺到了異樣,身體僵硬得仿佛多年未行走,連簡單的步伐都變得異常困難。蘇陌扶著桌子艱難地向門口走去,卻還是一不小心歪倒在地,連帶著掃落一地的杯盤,瓷片碎裂之聲嘶鳴般刺激到耳膜。腦海中一陣轟鳴,像是想起了什么,卻又在企圖捕捉的瞬間,只剩下一些殘光片影,支離破碎到無可辨認(rèn)。正當(dāng)他茫然呆坐在地上時,房門被人推開,隨著一陣零亂而倉促的腳步聲逐漸接近,兩張放大的臉出現(xiàn)在眼前。“師父,二哥。你們盯著我做什么?”蘇陌茫然地看著眼前之人,困惑地皺起輕眉。“小陌,你終于醒了,太好了!”蘇翎喜上眉梢,激動地抓住蘇陌的手。“二哥,我的腿,我的腿怎么一點力氣都沒有了?”“陌兒,你大病初逾,難免會身體虛弱,等靜養(yǎng)一段日子就無礙了?!?/br>寒塵絕扶起蘇陌,關(guān)切地攙住他的肩膀。蘇陌臉上警覺地浮起一絲疑色:“師父,你什么時候又開始叫我‘陌兒’了?不對,你們好奇怪,我什么時候生的病?是得了什么?。慷?,你老實說,你們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小陌,你在想什么呢,我們就算有事又哪能瞞得住你?”蘇陌兀自搖頭,他忽然雙眉緊鎖,兩手抱頭,痛苦地蹲□去。“不對不對,我好像忘了什么,什么很重要的事……我好像忘了,是什么,是什么!”他渾身打顫,眼白上翻,從口鼻中止不住地溢出鮮血。“陌兒陌兒!”“你們倆讓開?!鼻镅┒肆藴帍拈T口進(jìn)來,她熟練地幾根細(xì)長銀針準(zhǔn)確無誤地扎入蘇陌各個xue位,看著重新暈厥過去的少年,無奈地長嘆一口氣。“怎么會這樣?這都是第幾次了?”蘇翎惱羞成怒地將湯藥一把攬落在地,湯汁飛濺,青花瓷碗零碎一地。這并不是蘇陌兩年來第一次醒來,每一次醒來時似乎都忘記了什么。然而一旦他企圖回想,就會突然口鼻流血,渾身戰(zhàn)栗,不得不用銀針讓他重新睡回去。千秋雪把了把蘇陌的脈絡(luò),又是一聲長嘆:“也不知瞳影到底對他做了什么,只怕是在幻瞳教的那段記憶給他的刺激實在太大,早已超出承受范圍,因此才會變得失魂落魄。身體為了自保會選擇性忘記那些事情。眼下無論如何,一定不能讓他回想起來,否則,我怕他的小命是要保不住了。”“不行。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難道要我們每次都滿懷期待地等他醒過來,再眼巴巴地看著他重新睡過去嗎?”蘇翎一反常態(tài)地大聲怒吼,原本就單薄的身子由于長久積壓的怒氣和不甘而支撐不住般踉蹌了幾步,險些跌倒下去。“那你說怎么辦?告訴他瞳影從一開始就欺騙了他,從一開始這一切就是一個精心設(shè)計的局嗎?你想讓他發(fā)狂而死嗎?”千秋雪冷笑一聲,將蘇陌扶回床榻上。“陌兒的病一定能治好,只要我們裝作平常一般,不要讓他察覺到異樣,或許就能阻止他去回想關(guān)于瞳影的一切。”寒塵絕雙手早已緊緊地攥成拳頭。怎么忘得了,剛救回蘇陌時,在他身上遍布的吻痕和淤青。一旦想起瞳影對蘇陌做過什么,就氣得恨不得立馬將那個魔頭挫骨揚灰。“這很難說,時好時壞的,下一次醒來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蛟S是半年后,或許就是一輩子也醒不過來了。”三人忽視一眼,默默掩門而去。光再次被阻絕于門扉之外,床榻上的少年依舊沉睡,面如皎月發(fā)如云。月光穿過虛薄游云,剪出男子俊美的側(cè)臉。兩年的光陰足以讓一個溫文柔弱的少年抽枝成能獨當(dāng)一面的男人。這兩年來,他不分日夜地習(xí)武,精進(jìn)劍術(shù),只求能在一年后的約定之日一雪前恥。瞳曜山一戰(zhàn)后讓他徹底認(rèn)清了現(xiàn)實,察覺自己的無力。無論是面對傲視天下的瞳影,還是劍圣寒塵絕,自己都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在這個弱rou強食的江湖,適者生存的真理他早就了然于心,然而強者為王的真相在真切觸及時才真正感受到身為弱者的可悲可憐。不,他蘇翎從出生起就從來不是甘愿屈于他人之下的人。雖然從小體弱多病,但憑借著心思縝密,卻暗中締結(jié),父親兄長還在世時就已經(jīng)在萬劍宗里拉攏了人心,早已是宗中幕后的掌權(quán)者。他從未打算要君臨天下,但他也決不允許何人位居他上。就算是從出生起就坐落云端的王者,也要下到地獄去,給他踩在腳下。“二哥?!?/br>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縹緲得讓他幾乎是以為自己產(chǎn)生了幻覺。轉(zhuǎn)過身去,單披著一件長衫的少年沐浴在月光下。黑白分明的眸子仿佛白卷上渲染出的水墨,飄渺疏離。“小陌……”他張了張口,卻不知該說些什么,還記得前日里蘇陌醒來后的劇烈反應(yīng),讓他一下子不敢輕舉妄動。“二哥,你身體不好,怎么還在練劍?”蘇翎看了看手中長劍,下意識背到背后:“一時興起而已,小陌,你別誤會?!?/br>“二哥,你別擔(dān)心,我不會再暈過去了?!碧K陌從袖中掏出一支竹笛,遞給蘇翎,“二哥,你教我吹笛吧?!?/br>一瞬間,蘇翎腦海中閃過千百個念頭,蘇陌可是想起了什么,但看他這般平靜的模樣,卻又不像是想起了什么。那到底是怎么了,突然醒來要學(xué)吹笛。“二哥?”“哦,好。我教你?!?/br>蘇翎接過竹笛,一面偷偷用余光打量身邊的少年。長年居于病榻而導(dǎo)致原先就白皙的肌膚仿佛半透明般晶瑩剔透,幾乎能看清隱沒于肌膚下的淡青色血脈。身子比原先更加單薄嬌小,然而唯一不變的依舊是那淡漠疏離的神情,仿佛這世上已沒有什么事能令他動容。別有韻致的眉眼,水色的薄唇,那目光落到千里月色中,仿佛下一秒就要羽化而去。“二哥?”蘇陌側(cè)過臉來,頗有不滿地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