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35
只要師父還能回來,她可以一輩子扛下去。 她不想讓他的事變成修真界談資,成為劍修中永不被提及的恥辱。 “師兄,你還記得我當初入宗門的時候么,各種闖禍被訓,每次被秦無常送到戒律峰罰跪,師父都會悄悄給我送果子吃?!?/br> “他知道我怕山中鳥獸,會陪著我一直到天亮?!?/br> “師兄,我真的好想師父啊?!?/br> 都說淚水是咸的,可灌進嘴巴里時,卻是苦的。 陸子昭踉踉蹌蹌走上前,雙手捏上二人肩頭,往自己身邊帶,平日里腰板比天高的顧行之此刻柔軟地被他攏進懷里,有些別扭的埋住頭。 “……我也想?!?/br> 末了,一直扒拉在姜菀褲腿上的竹竹“嚶嚶嚶”地哭了起來。 * 微風吹來,吹不透疊疊宮宇中夜的涼。 妖殿深處,一簇簇的山茶花叢后,一只化出半邊人型的竹節(jié)妖戰(zhàn)戰(zhàn)巍巍地端著碗血色的湯汁叩了叩門。 “國師大人,是老奴來送藥了?!?/br> 房內(nèi)沉沉的傳來一聲,老竹節(jié)妖推開厚重的房門,走了進去。 少時,剛邁出房門的老竹節(jié)妖“嘭”的一聲,被一道寒影推開,定睛一看,布滿血絲的眼中閃過光亮。 “妖、妖皇大人!您回來了!” 郗燁風塵仆仆,眉梢沾染著夜間的露汽,夜色的斗篷下,隱約見他懷中抱著個少年,頭也不低的跨進門中。 “嘭!” 老竹節(jié)妖吃了一嘴門灰。 再湊過去想聽什么時,屋里靜悄悄的,已經(jīng)被布下了陣。 屋內(nèi)暖香裊裊,紅紗帳內(nèi),女子斜靠在貴妃榻上,纖長白嫩的手端著碗,緩緩飲盡,嫵媚優(yōu)雅,多一分則放浪,少一分則拘謹。 女人完全沒有理會剛剛進來的人。 “皖兒體內(nèi)的邪力是怎么回事?” 郗燁話語冷淡,大步走去撩開床帳,將江皖安放在榻上另一側(cè)。 女子側(cè)目,桃花般的眼尾微微一挑,昏暗的燈光下,眼珠亮的出奇,瞟了眼身邊的少年,笑吟吟道:“我不知道,什么邪力?” 她并沒有動,也沒有試圖去接觸手邊的少年,只是軟綿綿地臥在那,明動的眸子緩緩聚焦,目光落在少年的臉上,帶著幾分依戀與喜愛。 少年比印象中的長大了一些,如今化成半妖的狀態(tài),同面前俊朗的君王有八分相像,幾乎看不出母親那方在他身上留下痕跡。 他纖長的睫毛微微顫著,眉頭輕蹙,不知道夢到了什么,口中呢喃著。 “他在說什么?”女子緩緩仰起頭,血跡染的唇瓣紅艷艷的,像極了屋外常年不敗的山茶花。 “在喚一個人的名字。” “誰?” “菀菀……應該說的是玉菀真人。”郗燁說時,聲音放得很小,他似乎預見的到對方要說什么似的。 “那個賤人?”女子眸中閃過一絲狠辣,隨即稍縱即逝,抬手捋了一縷發(fā)絲,放在鼻前深深一吸,“你見她了?” 她明知故問,少年被送進帳子的一瞬間,她就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芷蘭香味。 可她就是想問,她要看看郗燁的反應。 “嗯?!彼脸翍寺?,從走進這間屋子后,便收斂起了所有輕松或笑意換成一副溫和的假面孔,可無意間的冷漠是發(fā)自血rou的,就連郗燁自己也沒意識到。 “她如今修為被封的所剩無幾,如果要下手,此時是最好的時機?!?/br> “嗯,我知道。”女子笑了笑,似乎很滿意他的這個回答。 她彎下腰身,將昏睡的少年攬入懷中,輕輕撫摸著細軟的銀發(fā),“阿燁你看吶,兒子怎么這么像你呢?” 郗燁無言,不想同她多說一句,伸手過去,將他手背上的封印亮了出來,而后輕輕一抽,像是抻拉毛衣的一個線頭,一連串的紋路瞬間被打亂。 倏地,一股壓抑強勢的氣息從少年身體中漫出,郗燁本要凝出妖力去抓,卻見邪氣化成一張鬼手,沖向身邊的女子。 “??!快讓他走!讓他走!”女子失神的尖叫起來,完全沒了方才怡然姿態(tài),惶恐的支著身子往后退。 說時遲那時快,在鬼手摸上女子玉腿的一瞬間,郗燁一道猛力,將其打散。 “噗”的一聲。 少年唇角溢出了些許黑血。 郗燁意識到邪力此時已與江皖命脈連在一起,即刻重新下好封咒,轉(zhuǎn)身將蜷縮在一角的女人蠻橫扯起,就像在拎一個物件兒般,毫無情面。 妖獸般的狂怒從妖眼迸發(fā)而出,他放出威壓,濃郁暴虐的妖力瞬間充斥滿整間宮殿。 這一下,女子抖的更厲害了,只是喃喃的喚他“阿燁、阿燁”。 “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本皇忍你、養(yǎng)你、慣著你都可以,可唯獨皖兒的事本皇不會讓步,你明明知曉那股邪力是何,卻還說不認識?!你到底對我兒子做了什么?!” 妖族本就心狠如鐵,沒有情面可講,他們以血脈為尊。 如今,對方算是碰觸到他的底線。 女子抬首,溫柔如水的眸底滿是怨恨,她看著男人無情的雙眸,突然瘋癲的大笑起來。 “阿燁,你就這么不信我么?” “皖兒可是我們兩個人的兒子啊!我又怎么可能會害他!” 69. 前恩舊怨(6) 蒼重 夜幕之下, 妖界安靜的出奇,清冷月光將萬物籠上一層神秘。 姜菀孤零零的走在濕滑的道路上,說是道路, 其實只是望不見頭的草皮與林海。 這處同人界不同,大部分地妖族自由自在的生活, 并不會循規(guī)蹈矩,很少見他們修葺房屋、道路、城鎮(zhèn)。 這里的一朵花、一株草, 都是未經(jīng)雕琢過的生命。 不由自主的想到江皖, 如果他當初沒有被江鴻溫丟在小空間, 又或者沒有被嗜血的變.態(tài)抓走, 他該能同這里的妖獸一般,無憂無慮的度過尚未化人時的童年。 年幼的孩子就像是一塊橡皮泥, 可以被所處環(huán)境、經(jīng)歷捏成一個面帶微笑的小泥娃娃,也可以被摧殘成腳下萬人踐踏的泥土。 又或者,當初沈雅媛找到江皖后, 沒有發(fā)生其他意外, 而是帶著他去到一個安靜的地方生活, 將他好好撫養(yǎng), 慢慢治愈這些年被摧殘出的創(chuàng)傷, 也不失為一個好的結(jié)果。 可江皖終歸沒有這么幸運, 在被沈雅媛從那個山林老宅中救出來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