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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過來。 眼前依然是夏日里的天祿閣,門外依然是面露哀色的秀怡殿來的小宦官。 高貴躬身入殿,果然拜道:“稟陛下,方才秀怡殿差人來傳話說,秀怡殿西偏殿的顧美人昨夜歿了?!?/br> 蕭衍聽見自己問:“歿了?” 高貴卻答:“聽說是昨夜疾風(fēng)驟雨,一股邪風(fēng)吹落了書架上的白菊石盆,碰巧砸在了顧美人腦門上,登時砸得她頭破血流,人就沒氣了?!?/br> 顧儀……又死了? 蕭衍茫茫然地望向高貴,卻聽高臺之上得自己依舊渾不在意道:“這西偏殿的顧美人家在何處?著人收斂尸首,往她家中遞信罷。若是想將尸首接回去,朕此際先允了?!?/br> 其后諸事便如上一回一般,在他眼前一一掠過,復(fù)又止于封后大典。 蕭衍隱約察覺到這一切興許并不單單只是夢境。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他卻置身于御花園的湖畔,天色已是漆黑,燈下竹影橫斜,天邊將將滾過一道驚雷,映得湖面霎時一白。 對岸處卻忽然傳來‘撲通’一聲大響,宮人忙喊道:“有人落水了!” 蕭衍只見行在前頭的自己頓足腳步,“去把人撈上來?!?/br> 等了大半刻,兩個熟識水性的宮人才將水中之人拖上岸來。 此一回蕭衍終于見到了顧儀,可她渾身濕漉漉地躺在地上,閉著眼睛,面孔雪白,額頭之上被撞出了一個偌大的血洞。 宮人 舊十胱 (jsg) 蹲下,探了探她的鼻息,囁嚅道:“陛下,此人沒氣了?!?/br> “此是何人?”他問。 宮人瞧了半天,才認(rèn)出來,“仿佛是秀怡殿西偏殿的顧美人?!?/br> 蕭衍見自己的目光冷淡地從她臉上掃過,目露一分可憐,只說:“收斂尸首,報予她家人罷?!?/br> 蕭衍立在原地,蹲下身去,他想要伸手摸一摸顧儀的臉頰是不是冰涼,可是他卻根本碰不到她。 秀怡殿西偏殿的顧美人即便是死在了他自己眼前,亦如一顆微小的石塊投入無波枯井,激不起一絲一毫的漣漪。 往后諸事,亦如從前,樁樁件件,人事更迭,最終止于自己與趙婉大婚之日。 蕭衍惶惶然無措,此皆為他的前世?顧儀皆是早夭?他難道與顧儀先前從來就沒有緣分? 他心中不肯信。 腦中的劇痛卻在此時驟然停歇,一縷夜風(fēng)拂面,眼前是朱雀門前漆黑的狹長甬道。 蕭衍見到了扮作高貴的自己轉(zhuǎn)過了宮墻拐角。寂夜之中,驚起一聲清脆的枯枝折斷的聲響。 蕭衍循聲望去,是一個著宮裝的女人提著一盞白燈籠立在拐角處,行到近處,映著燭火,他才望見了她發(fā)間簪著細(xì)白珠花,她杏眼圓睜,繼而飛快低下頭去。 此時的顧儀怯生生地對自己蹲福道:“問高公公安,我是秀怡殿的顧美人。”等了片刻,小聲補(bǔ)充道,“就是送金花生那個?!?/br> 自已卻只略掃過她一眼,并未停步,顧儀又一蹲福,“恭送高公公!” 下一刻,她手中的燈籠卻燒了起來,火光飛濺過自己帷帽前的烏紗。 蕭衍看清了自己眼中乍泄的殺意。 眼看顧儀慌亂,他心中登時一驚,卻見顧儀抖抖索索地摸出一方繡帕, “高公公,你滿臉黑灰,不辨面目,要不擦一下?” 蕭衍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果然,他是遇見過顧儀的。 從前發(fā)生過無數(shù)回的人事,繼而更迭,可唯獨(dú)只有此一回,顧儀身在其中。 他們一起下棋,賞月,踏過烏山封頂。 顧儀生辰之日,他為她點(diǎn)了一盞長命百歲的天燈。 蕭衍想,此一世,他應(yīng)該是與顧儀白頭到老了。 談源堂起火之日,灰袍人刺傷了顧儀,在她腿上留了一道疤。。 蕭衍不禁喟嘆,原來如此。 西山之時,顧儀卻問他:“陛下往后,也會背趙美人上山嗎?” 趙婉仿佛一如從前,始終橫亙其間。 顧儀趴在背上,對他道:“臣妾以后鶴發(fā)雞皮時,還是會記起今日來的,陛下對臣妾的好,臣妾都會記住的!” 蕭衍見到了撫州顧長通,再次見到了周亭鶴,終于聽見了顧儀急切地對他說:“臣妾……臣妾心中只愛陛下一人!” 蕭衍以為此后便是收復(fù)青州,卻在驪山茶園遇到了博古伏 舊十胱 (jsg) 擊。 他身處一旁,早早地望見了石階處疾奔而來的人影。 顧儀! 長刀穿過顧儀胸膛,蕭衍身心為之巨震,恐懼頃刻牢牢地?fù)镒⌒姆?,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顧儀旋即倒地,呼吸漸停,最終死在了自己的懷中。 顧儀……依舊死了…… 博古被千刀萬剮,可是又如何,一物尚可易一物,可惜人死不能換人生。 蕭衍太陽xue突突亂跳,腦中渾渾噩噩,尚沉浸于莫大的哀慟之中。 可眼前之景卻倏然變換,博古身死,收復(fù)青州,趙桀翻案,掃平丹韃。 自己成就了帝王霸業(yè),卻是孤家寡人,顧儀葬在了皇陵。 原來他自以為的噩夢皆是過往。此一回,他終是望見了自己的結(jié)局。 梧桐半死,鴛鴦失伴,不過是一個傷心人罷了。 蕭衍素來不信鬼神,可是若是有神,浮生若夢,前世莫問,今生一回,他只求顧儀當(dāng)真可以活到鶴發(fā)雞皮,長命百歲。 102. 第 102 章 鷹香 顧儀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 人在馬背之上,頭朝下地被捆縛于馬鞍的前端。 說實(shí)話,腦充血, 有點(diǎn)上頭,腦殼疼。 她硬著脖子,仰頭左右一望, 方見坐于火堆旁的哈木爾,周圍是個林地,可是林木不算茂盛, 都是些低矮的灌木叢。身下的黑馬不知跑了多久,尚在撲哧撲哧地哈氣。 哈木爾的目光并沒有看她, 顧儀在馬鞍上試著挪動了身軀。 她此刻又渴又餓, 頭還疼。 尋常人死遁仿佛輕輕松松, 為什么輪到她就這么的艱辛,言情誤我! 哈木爾早已注意到了馬背上的動靜, 他橫眉一掃,自火堆前起身, 走到馬前,像捉兔子一樣捉住顧儀腰上的繩索,將她提溜了下來。 顧儀隨即跌落在地, 腦袋暈了暈,才坐穩(wěn)了些。 哈木爾面無表情地俯視她,顧儀見他臉上滿是塵土, 想來已經(jīng)趕了許久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