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淑妃仿佛離封后僅有一步之遙了, 因而這幾日來往采薇殿的試探者，表忠心者愈發(fā)多了起來。

    齊殊疲于應(yīng)對，繃著一張笑臉繃了兩三日, 也不耐煩了，只對外推說要靜心抄經(jīng), 不再見來客。

    玉壺捧著剔紅茶盤入殿, “娘娘, 這幾日累著了，奴婢尋了利嗓的茶來, 娘娘解解乏?！?/br>
    齊殊喝過一口茶，喉頭頓感清清涼涼, “是加了薄荷？”

    玉壺點頭，“娘娘前兩天話說得多了，聲音發(fā)啞, 除了薄荷以外，太醫(yī)院也給草茶配了幾味藥。”

    齊殊喝過一盞茶后，慢條斯理道：“這幾日蒹葭殿里的趙妃娘娘傷好些了么？”

    玉壺：“太醫(yī)院的藥童說, 每日還是敷著藥呢，時好時壞，聽說陛下隔幾日都會去瞧瞧她?！?/br>
    齊殊譏諷一笑，“許是如此, 傷才好不了?！?/br>
    玉壺輕笑問道：“娘娘也去瞧瞧？”

    齊殊搖頭，雖然知道趙家舊案在三司查辦，卻懶懶道：“沒什么可瞧得?！?/br>
    玉壺往她茶盞里又添了茶，“奴婢先前聽蒹葭殿里的梧桐說笑?！币婟R殊面露疑惑，她解釋道，“就是原先在采薇殿里伺候掃灑的宮婢，梧桐使了銀子才被調(diào)去了蒹葭殿趙妃娘娘跟前伺候。”

    齊殊微微頷首，玉壺復(fù)道：“梧桐笑說，若是細細看，趙妃娘娘的眉目之間有幾分長得像娘娘呢……不過遠遠不若娘娘嬌美……”

    齊殊聽罷如風過，全然不放在心上，“皮相總要老的，生得再美又如何?！彼X中忽而想起另一個人來，便問，“河洛殿的柔嬪娘娘，皇帝回宮以后，可去瞧過？”

    玉壺歪頭，想了須臾，“典儀局的人說就去瞧過一回。同是南巡伴駕，說起來，還是趙妃娘娘厲害啊……”

    齊殊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卻聽玉壺又說：“奴婢今日從司薄司過，柔嬪娘娘跟前伺候的一等宮婢桃夾要出宮了，眼下連宮人名籍都撤了，不過聽說桃夾今年也已經(jīng)十九了，也到了可以出宮的年紀了?！?/br>
    齊殊握住茶盞的右手緊了緊，“什么？今日就出宮？這般急么？”

    玉壺歪頭道：“奴婢也沒細打聽，聽說司薄司除籍之事，也辦了好幾日了，或許是想趁著春日里出去，還能趕上今年相看，早早嫁人罷?！?/br>
    齊殊穩(wěn)了穩(wěn)心神，將茶盞 舊十胱   （jsg） 輕輕放下，“你有空去打聽打聽，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宮婢是因何緣故出宮？”

    玉壺心中雖是不解，見她神色卻不敢再問，只得應(yīng)聲。

    西邊的日頭眼看就要落下。

    多絡(luò)為難地看了一眼殿門外跪著的身影，她已經(jīng)跪了快兩個時辰了。

    多絡(luò)勸不住她，只得一咬牙又轉(zhuǎn)身進了寢殿，見到端坐于紫檀木桌旁的柔嬪娘娘，支支吾吾開口道：“娘娘，桃夾jiejie還是不肯走，仍舊跪在正殿外的石階下，娘娘……還是去見見桃夾jiejie吧？”

    殿門外跪著的桃夾，膝蓋猶如針刺，痛得麻了，地上細小的沙石也早已經(jīng)磨破了她的衣裙和膝上的皮rou，可是她胸中憋著口氣，就是不能起來。

    殿門前人影一晃，桃夾抬眼，眸中期盼的亮光又暗了下去。

    多絡(luò)快步走到她面前站定，喚了一聲：“桃夾jiejie?！?/br>
    桃夾抿著嘴不說話，她在太陽下跪了這么久，嘴唇早干得起皮了。

    多絡(luò)嘆息道：“桃夾jiejie還是快快起來吧，已近酉時三刻了，你今日拿了籍冊就得出宮，若是耽誤了時辰，宮正司的人就該來了……”

    桃夾動了動，仍舊重復(fù)說：“不見到娘娘，奴婢不起來?！?/br>
    多絡(luò)眉頭皺作一團，“桃夾jiejie還是起來罷，娘娘不會出來見你了，娘娘……讓我?guī)拙湓捊o桃夾jiejie?！?/br>
    桃夾適才抬眼定定地看著她。

    多絡(luò)方才已經(jīng)在心中反反復(fù)復(fù)念叨了數(shù)次，此時說出口也就不那么磕磕絆絆了。

    “娘娘說，桃夾jiejie待娘娘自是真心，也有忠心，從前相伴度過的日子，有的情分，都不是假的……”多絡(luò)抽了抽鼻子，“可娘娘說，與桃夾jiejie的緣分確是已經(jīng)盡了，桃夾jiejie素來聰慧，出宮以后，又有銀兩傍身，自能謀得一場好前程，娘娘心中雖有不舍……總也是盼著桃夾jiejie好的?！?/br>
    桃夾閉了閉眼，眼邊忽然滾出了一顆淚，她仰了仰頭，淚珠終于沒流下來。

    她已經(jīng)知道，此時再說什么，也都無用了。

    桃夾喉頭苦澀，僵直的后背慢慢地折下，她以額觸地，朝著河洛殿寢殿的方向，長長地叩拜，口中朗聲念道：“娘娘大恩，奴婢這就走了?！?/br>
    顧儀坐在寢殿里不動，等了好一會兒，才扭頭，見多絡(luò)一臉釋然地走了進來，蹲福道：“娘娘，桃夾jiejie走了?！?/br>
    顧 舊十胱   （jsg） 儀只輕輕地“嗯”了一聲。

    多絡(luò)見她復(fù)又垂首去打量手邊的雕花烏木錦盒，便開口問道：“娘娘要插木簪么，奴婢幫娘娘？”

    顧儀笑了半聲，搖頭道：“不用了，你把燭臺端過來，便去傳晚膳罷?！?/br>
    多絡(luò)依言將一盞青玉燭臺擺到桌上后，就自去外間尋人傳膳了。

    借著跳耀的青紅燭火，顧儀又將目光投向錦盒里的一對紅寶梅花烏木簪，烏木溫潤，簪頭寶玉光華流轉(zhuǎn)，于燈下細看，更是鮮紅若血。

    最初她得賞此一對紅寶梅花烏木簪的時候，心中便不由得驚了一驚。書中描述過的紅寶梅花烏木簪只有一柄，且還是齊殊自己親手改制得，而她卻被賞了一對極為相似的木簪。

    彼時顧儀就留了意，趁無人之時，悄悄用裁刀在兩柄木簪的簪尾各刻了一道印記，若非手指輕撫，只是rou眼察觀，根本無法分辨。

    可是，等過了元旦大朝會之后，待她再去查看那一對簪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其中一柄簪尾的刻印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柄顏色，形制皆相似的烏木簪，簪頭鑲嵌著一顆圓潤的紅珠，與另一柄紅寶簪，幾乎一模一樣。

    直到那一刻，她先前原本沒有想通的地方便豁然開朗了。

    先前，她猜到桃夾是為了蕭衡，可蕭衡已死，東宮舊人早不復(fù)存焉，她始終想不通桃夾有何能耐到她身邊，又是如何碰到劑母珠，自從見到調(diào)換過的紅寶簪后，她旋即明白了過來，桃夾果然認識齊殊，并且愿為之效命。

    上一回，桃夾手指紅腫，也是在談源堂起火之后，齊殊來過河洛殿探望她之后。如此一想，當時的桃夾應(yīng)該也是從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