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正司領(lǐng)命而去。

    片刻之后，捧著籌金的宮人為難地訥訥道：“陛下……既如此……今日捶丸所得籌金……是……是否盡數(shù)奉于屏翠宮顧才人？”

    顧儀的心又隨之提了起來，雀躍驟然而起，身心頓感輕盈。

    蕭衍沉默少頃，目光掃過顧儀，斟酌道：“今日 舊十胱   （jsg） 籌金乃是捶丸戲之勝者得籌，可此丸戲突生變故，難有公允，為眾人皆得公允，今日丸戲輸贏未定，此戲……今日結(jié)果作罷，不再賞籌……”

    宮人稱是，端著托盤退出了御花園。

    顧儀定在原地，看他青衣背影漸行漸遠(yuǎn)，拐過石徑，終也消失不見。

    她腳下頓覺如有千鈞，頭頂數(shù)道晴天霹靂。

    這是什么人間疾苦？

    蕭狗子弘揚(yáng)的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古代競技奧林匹格精神？

    公正公平？

    她不就是沒有提醒女主么，難道就要承受這樣非人的折磨？

    她盡心盡力，起早貪黑地練習(xí)擊球一練就是數(shù)月，到底是為了什么？

    心中奔著這捶丸暴富之夢，她才堪堪熬過了起初重刷五遍的心頭劇苦，到頭來就練了個(gè)寂寞？

    難道她注定出宮以后，再也無緣富婆生活，窮困潦倒后半生嗎？

    顧儀閉上眼睛，簡直傷心欲絕，若不是礙于周圍人實(shí)在太多，她真想原地蹲下暴哭一場！

    蕭衍抬眼瞧見顧儀一張臉雪白，杏眼之中明明白白的難以置信。

    她失魂落魄地立在原地，著實(shí)有些可憐。

    他胸中不禁起了微瀾，正欲出聲，卻聽身后的端妃開口笑道：“陛下果是英明，可顧meimei卻有些冤了，她所用之球并無重量差錯，顧meimei球技出神入化，到頭來卻沒有得賞，以臣妾來看，不若給顧meimei賞些別的？”

    顧儀適才抬頭，打量了一眼端妃，見她是個(gè)著胭脂色的宮裝麗人，頭上斜插一支金步搖，于日光下閃閃發(fā)亮，可她的面目卻有些寡淡，清麗卻并非濃墨重彩。

    她覺得頗有些奇怪。

    自己和端妃從不往來，為何要幫她討賞？

    只聽端妃又道：“顧meimei原就是由美人貶為才人，此際或許恰是個(gè)好時(shí)機(jī)，恢復(fù)顧meimei的品級……陛下……以為呢？”

    蕭衍回首，細(xì)觀端妃神色，見她笑得溫和，忽也笑道：“愛妃仁厚，所言極是?！?/br>
    他轉(zhuǎn)回臉，復(fù)又朗聲道：“今日晉屏翠宮顧才人為顧美人?！?/br>
    顧儀心頭一跳，朝前邁了兩步，跪拜道：“謝陛下恩典?！?/br>
    蕭衍見她腦袋低垂，頭上的黛青發(fā)帶飄落耳際，被清風(fēng)吹起。

    他緩聲道：“你起來罷?！?/br>
    顧儀起身，抬頭望了他一眼。

    見他眼含探究，她于是假笑了一下。

    68.  第 68 章   年年歲歲皆如是

    申時(shí)過后, 顧儀自御花園回到了西苑屏翠宮中。

    她只朝著飛快迎出門來的桃夾擺了擺手，甫一進(jìn)寢殿便脫下錦靴，栽倒在了木榻之上。

    一聲悶響過后, 顧儀把頭埋進(jìn)了柔軟的錦被里。

    桃夾追到床帳外，喜笑顏開道：“賀喜美人，恭喜美人, 今日捶丸戲拔籌，晉了份位！”

    顧儀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

    美人份位。

    一千兩。

    按照美人的月俸，她要想存到一千兩, 要存整整 舊十胱   （jsg） 一百年。

    一百年太久！

    只爭朝夕??！

    她始終無法相信，自己竟然就這樣和一千兩白花花的銀兩失之交臂了。

    越是想, 越是氣。

    好比本來辛辛苦苦干一年, 終于等到了要發(fā)豐厚年終獎的那一天, 可領(lǐng)導(dǎo)卻突然說，今年不發(fā)獎了, 給你一個(gè)口頭榮譽(yù)……

    啊啊啊啊啊啊……

    桃夾見榻上的顧美人雙腿胡亂蹬了蹬，卻猜不出為何明明晉了份位, 美人還這般萎靡不振。

    她思索片刻，只得出言安慰道：“奴婢……這就去膳房瞧瞧，給美人要一碟原先美人愛吃的酥餅……自貶了才人后, 美人還沒嘗過呢，奴婢再討一份美人愛喝的羹湯來……入秋后用恰恰好……”

    我不想吃。

    顧儀生無可戀地想，卻連話都不想說了。

    桃夾見她不答, 索性蹲身一福后自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顧儀再次聽到寢殿之中響起足音。

    她埋頭道：“我不想吃酥餅，你就先放那吧?！?/br>
    高貴公公本欲開口唱聲，卻被皇帝示意噤了聲。

    他只好孤獨(dú)地又退回了門外。

    蕭衍躍過他, 繞過屏風(fēng)走得近了些，見榻前的琉璃珠簾已換成了青紗帷帳。

    只見紗帳之中，顧儀趴在木榻之上，四肢不動，可若是細(xì)察，便見她雙肩似乎微微顫抖。

    他心中一落，不禁撩簾，伸手?jǐn)n住她的肩膀?qū)⑺诉^來。

    蹙眉問道：“你在哭么？”

    顧儀一看，來人是他。

    頓時(shí)怒從心頭起。

    哭個(gè)屁！

    我是氣抖冷！

    蕭衍見她一雙眼霎時(shí)亮得驚人，似有怒意陡然而起，頃刻之后，卻又偃旗息鼓，只是瞪大了眼盯著他。

    顧儀坐起身來，暗吸一口大氣，“陛下金安。陛下怎么來了？”

    蕭衍觀她神色，“朕知你今日或許不快……來瞧瞧你。”

    “陛下慈心，臣妾并沒有不快……”她是很不快！

    蕭衍見她額前鬢發(fā)早已散亂，幾絲碎發(fā)落在眼前，也不知她是在榻上趴了多久，才有如此行狀。

    想來……心中定然有些不甘。

    他緩和了語調(diào)，“今日捶丸戲不過是秋日消遣，勝負(fù)之欲不必太重?！?/br>
    顧儀深深吸了一口氣，胸腔一起一伏。

    “臣妾爭得并不是勝負(fù)之欲。只是有些痛心罷了……”一千兩，此痛之巨，難言說！

    “臣妾苦練捶丸數(shù)月，好不容易拔了頭籌，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雖是晉了份位，陛下恩典，臣妾惶恐，但臣妾想要得不過就是區(qū)區(qū)賞籌，賞籌本就是為捶丸而設(shè)，臣妾贏了，為何沒有……”

    說到最后，顧儀又心酸了。

    蕭衍看她說得可憐，到最后眼尾微落，仿佛真要哭了。

    他欲伸手，卻又頓住，“朕今日不賞籌，是為公允，你明白么？”

    顧儀一萬個(gè)不明白，搖頭說：“于臣妾而言，此并非公允， 舊十胱   （jsg） 臣妾并無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