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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頓,秦兆豐覺著自己這解決法子狠毒又殘忍,在心里將自己的小舅子和那攛掇惹事的家生子一塊兒罵了一頓,才艱澀地說,“讓那悍匪找個機會,尋死吧。到時候死無對證,也就牽連不到慶平頭上了?!?/br> 婦人一怔,哭得更是厲害,心里頭愧疚難當,可在一個陌生死徒和親弟弟之間,她只能選擇保全弟弟,在婆娑淚眼中點了點頭。 - 三才辦事牢靠,第二天清早就把人帶來了。 那悍匪被五花大綁地捆著跪在地上,繩結手法精湛可以看出是軍中常用的,十分牢靠。 晏枝便也不懼怕他會突然暴起傷人,站在悍匪面前,垂眸看他。 悍匪等了半天也等不到一句話,腦海里轉著雇他那幾人對晏枝的形容,只擔心晏枝正琢磨著什么陰狠招數(shù)要處置他,心下一狠,先開口道:“昨日是我醉酒唐突了夫人,夫人要殺要剮就盡管來?!?/br> “你多大了?”晏枝忽然問道。 悍匪一怔,沒想到會突然被問到這個問題,訥然抬頭看向晏枝,昨日印象里花枝招展像是只花孔雀的艷麗女人今日一臉素顏,雪白毛領中露出一張巴掌大的纖細臉頰,一雙眼睛烏黑透光,正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如同青稚少女,萬般無害。 此刻,她頭上裹著厚厚的布條,臉色現(xiàn)出失血過多的蒼白和虛弱,這一切始作俑者不是別人,正是自己。 他心里一跳,心中生出些許愧疚,轉念一想,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他本就干的是蒙昧了良心的惡事,死后自然該下地獄,不該生出這些多余的愧疚,便咬了牙,鐵石心腸地回到:“小人二十有七。” “二十有七……父母已入老年,孩童尚未長大成人,正是滿心牽掛的年齡,”晏枝嘆了口氣,萬分不解地問,“這樣的年齡怎么會去當一個死徒呢?哪怕用命換來了千金,當父母病重,稚童孤苦的時候你要他們花錢雇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人照顧自己嗎?若你泉下有知,父母孩子的性命都交托給了陌生人,你放得下心嗎?” 她搖了搖頭,又說:“更何況,孤兒寡獨忽然得了一大筆錢財,你又怎么知道他們不會遭人惦記,若是再遇上惡徒襲家吞財,錢沒了,你命也沒了,那你豈不是枉死?真是糊涂。” 晏枝聲聲扣在悍匪心上,她所說的這番話悍匪內心早有準備,但此刻被擺在臺面上撕開了說,字字撞在心頭,讓他苦不堪言。 晏枝嘆了口氣,說:“我知道,不是所有人天生都愿意當死徒,你也是走投無路。但是—— “人活著,才有希望?!标讨痈吲R下地望著他的雙眼,瞳孔澄澈,面含微笑,明明是以高位者的姿態(tài)缺絲毫沒有瞧不起人的態(tài)度。 死徒怔怔地看著她,眼前的女人清瘦孱弱,才剛剛經(jīng)歷那樣駭人的噩禍,眉眼間卻帶著一股讓人難以逼視的傲氣,好似天地間所有的磨難都在這一刻變得不值一提。 他看見那雙朱玉似的雙唇輕輕開合,他聽見珠墜玉盤的聲響回蕩在耳畔。 晏枝說:“不要成為他人的刀子,要自己握住刀子才能生活下去,你的命,沒這么不值錢?!?/br> 晏枝說完便不再言語,留給悍匪時間讓他自己思考,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從悍匪口中知道到底是誰雇他殺了自己,干這行的,圖的便是一個“狠”字。她催著三才把人帶來就是要搶先一步,動搖他的狠,好在還來得及,他未能得到雇主推他最后一把的允諾,他還惦記著家里的親人。 過了片刻,悍匪忽然重重地向晏枝磕了一個頭,啞聲說:“夫人大量,是我愚昧了。雇我打你的是府上的兩個下人。” “哪兩個下人?”并不意外的答案,晏枝繼續(xù)追問。 “我不知道他們究竟叫什么名字,但我聽他們其中一人稱對方是—— “平哥兒?!?/br> 秦兆豐不等通報搶進院子時正好聽到這一句,頓時面如死灰。 ===第3章 第 3 章=== 秦總管內心慌亂,以至于腳下不穩(wěn),被門檻絆了一跤,險些以頭搶地,在這個節(jié)骨眼里撞進來,活像是來請罪的。 晏枝心里已有了計較,擺手讓三才把死徒帶下去。 她接過蓮心替她新?lián)Q過來的湯婆子握在手里,面色平常地說:“秦總管來得正巧,府里下人你比我熟悉,我正想找你問個人?!?/br> 秦兆豐心里突突直跳,知道這事躲不過去,便一咬牙跪了下來:“夫人恕罪,小人罪該萬死?!?/br> “何出此言?”聽他連自稱都變了,晏枝心里更有了些數(shù),故作意外地問。 “夫人要詢問的平哥兒正是小人的小舅子方慶平,”他低垂著頭,悶聲說,“小人也是方才得知他竟然犯下了這等謀殺主子的大事,實在是大逆不道!” 晏枝沉默,她本猜測雇兇梃擊的人跟秦兆豐有關系,才會讓秦兆豐緊趕著送去官府,但沒想到關系居然這么親密,秦兆豐是個聰明人,分寸把握一向得當,雖看不慣她卻從來不會當面忤逆,完全把“虛與委蛇”這個詞表現(xiàn)到了極致,居然有個這么蠢笨的小舅子。 但眼下兩人關系親近是好事,秦兆豐雖急于撇清兩人的關系,但能不能撇清卻是她說了算的。 晏枝稍板了臉,把怒氣值漲滿,一拍桌子,喝道:“混賬東西!” 秦兆豐頭垂得更低。 “穆府居然有如此大逆不道的奴才!還是你秦大總管的小舅子!” “是小人之過,”秦兆豐忙說,“夫人息怒。” “本夫人性命險些丟了,如何息怒!”晏枝拿出悍婦罵街的架勢,“秦總管,你要如何向本夫人交代???” “按照府中規(guī)矩,嚴重沖突主子者杖責八十,施刑后小人會親自將平哥兒送去官府,再由官府定奪論罪,一定給夫人一個交代?!彼D了頓,又說,“待老夫人大喪之禮辦完之后,小人自辭出府,分文不取?!?/br> 這是要犧牲所有保全性命了。 八十杖打下去,那個平哥兒不死也殘,又被扭送官府,通告一下,信譽全毀,哪怕下半生還有命可活,也只能活成蠅營狗茍的模樣,這一生便毀了;而秦總管已過四十,雖然脫了奴籍,但家中有個兒子還在頂好的書社學習,每月進奉給老師的束脩就非一般人家能夠負擔得起的,分文不取,一家三口日后如何過活是個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