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也得給他三分薄面，今天蕭靳言要人，他不得不給。

    呂行的臉色有點扭曲，還是咬牙讓呂麗麗去了。這么多人看著，就算是梟途的總裁有別的想法也不敢做什么。

    呂麗麗被帶到車前，車窗緩緩搖下，蕭靳言側(cè)臉如同拉開帷幕后的老電影，黑白分明，冷峻沉默。

    呂麗麗對這種天之驕子根本沒什么想法，站在這種人面前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就是一只螻蟻，有種跪下求饒的沖動，哪還有別的心思？

    “蕭、蕭總……”她勉強擠出聲音：“您找我來有什么事？”

    他緩緩偏移視線，眸光明滅：“剛才和你通話的人叫……屠鷺？”

    呂麗麗渾身一震，莫名覺得蕭靳言吐出的最后兩個字發(fā)音有些“微妙”，讓人聽了心里說不出來的發(fā)沉。她暗道這應(yīng)該是自己的錯覺，乖乖地回答：

    “是……”

    蕭靳言瞬間垂眸，薄唇微動：“她是你什么人？”

    “她是我的頭兒……”呂麗麗頭都不敢抬：“就、就是我的老大！在學校里都是她罩著我?！?/br>
    話音剛落，她就感覺似有一道視線審視地在她身上刮了一下，不由得縮起脖子。

    “接著說?！?/br>
    說、說什么？助理推了她一下，她這才反應(yīng)過來：“她、她不僅長得好，學習也好，這一次數(shù)學競賽她就得了二等獎。而且我這身裙子就是她做的……”

    身為資深“跟班”，一說起屠鷺的好處呂麗麗就滔滔不絕，待雨滴落在身上，她才猛地停住嘴，暗道蕭總問這個干什么？怎么會突然對頭兒感了興趣？難道是覺得頭兒的電話沖撞了他？這也不太可能啊……

    她第一次鼓起勇氣，偷瞄對方。視線一抬，卻猛地一愣。

    蕭靳言的視線穿過她，落在虛無的背后，眼底又黑又沉，像是蘊藏著無盡的往事和隱秘的心思。長睫垂下來，即使再亮的燈光都吸不進一點光。

    瞳孔一動，呂麗麗嚇了一跳，趕緊低下頭。

    “她在哪里？”

    難道真的要找頭兒的茬？呂麗麗嚇了個半死，這個時候終于智商上線，閉著嘴就是不說話。

    蕭靳言濃眉一壓，呂麗麗差點跪在地上，察覺到身后的助理上前了一步。千鈞一發(fā)之際，她的手機響了。

    趕緊打開一看，是屠鷺。

    她下意識地關(guān)閉手機，卻被后面的手一伸奪走，助理恭恭敬敬地將手機遞給蕭靳言。

    呂麗麗一口氣沒上來，卻不敢上手去搶：“蕭總，沖撞了您是我的錯，您要打要罵都行，千萬別去找屠鷺，不關(guān)她的事啊……”

    車窗升起，蕭靳言收回視線：“走吧?！?/br>
    助理將呂麗麗“請”到一邊，坐上駕駛位，幻影瞬間融入夜色中。

    被留在原地的呂麗麗驚慌失措：“完了完了，他該不會真的去找頭兒的茬了吧！”

    霓虹燈的色彩在車窗搖曳，蕭靳言看著呂麗麗的手機，屠鷺兩個字發(fā)出的熒光映在他的眼底，指尖微動，卻沒有按下去。

    駕駛位的助理從后視鏡上看他一眼，嘴唇動了動。

    實話說，這是他第一次看見蕭靳言這么失態(tài)過。是的，“失態(tài)”。雖然在別人眼里，蕭靳言還是一如既往地冷漠，甚至寡言，但是助理跟了他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看見他在大庭廣眾之下發(fā)愣，而且還破天荒地針對一個女生，搶了對方的手機，只為了一個叫“屠鷺”的連臉都沒有見過的女人？

    身后的鈴聲消失，應(yīng)該是久久沒有接聽自動掛斷。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助理小聲道：

    “老板，要我?guī)湍椴橥历樳@個人嗎？”

    蕭靳言搖頭。

    這時，屠鷺的電話又不死心地打過來，他眸光一動，劃了一下屏幕。

    助理馬上屏住呼吸。

    “呂麗麗?！蹦穷^的聲音輕飄飄的，但帶著誰都能聽出的怒氣：“你竟敢掛我的電話?！?/br>
    憤怒中帶著恃寵而驕的委屈，明明是咬牙切齒的話卻能讓人心生愧疚，對于某人來說，這是獨一份。

    蕭靳言沒說話，指尖在屏幕上繾綣而又克制地一動。

    那頭的屠鷺沒有聽見回話，以為呂麗麗在委屈，聲音緩和了一些：

    “怎么不說話，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助理從后視鏡看了一眼蕭靳言，撇撇嘴。誰敢欺負他老板啊，他老板不把那些jian商欺負得痛哭流涕都算是心情好了。

    蕭靳言看了一眼一臉八卦的助理，助理立刻收回眼神。他放下車窗，潮濕的雨水和風一起灌了進來，手機貼在耳邊，像是那個驕傲又任性的女人在細細地說著軟話：

    “算起來，你還是第一次跟我鬧脾氣……”屠鷺深吸一口氣，似乎是坐在了什么地方：“行了，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計較。在那個什么破酒會上受搓了？”

    蕭靳言垂眸。

    她吐出一口氣，聲音帶著淡然：“其實這些上流社會就是這樣，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一個個穿得人模狗樣，其實滿肚子都是壞水。他們有了錢，就可以放棄一切，拿著‘事業(yè)‘、‘未來‘做借口，干著損人利己的事，犯不著和他們計較。”

    她聲音微輕，說給“呂麗麗”聽，也是說給自己。以前的她就是這樣，似乎除了金錢之外，就是墮落。

    如今的她雖然還是看中金錢，但是心中自有抱負。

    然而這樣的話聽在踩在無數(shù)企業(yè)“尸體”上位，曾經(jīng)除了事業(yè)目空一切的蕭靳言耳里，就格外地……讓人不舒服。

    他調(diào)整了一下領(lǐng)帶，看了一眼手機，還是聽了下去。

    “還不說話？”屠鷺的聲音漸漸有些焦急：“難道不是因為酒會的事？還是和你父親，又或者是程晨那個傻X？我記得他也在宴會上吧?！?/br>
    程晨？蕭靳言思索。酒會里人太多，除了有生意往來的，毫無印象。

    “算了?！蓖历樀恼Z氣加快：“你三句話都打不出一個屁來，我也不指望你了。你在你家等著，我馬上就出校找你?！?/br>
    “嘟——”地一聲，手機被掛斷。

    蕭靳言看著屠鷺的手機號碼，瞳孔左右微動。熄滅屏幕，他關(guān)上車窗：“查一查呂麗麗在哪個學校?！?/br>
    助理低了一下頭，三分鐘后馬上道：“在離這里不遠的A大?！?/br>
    蕭靳言向后一倚，闔上眼睫：“去a大?！?/br>
    屠鷺從宿舍走出來，兩個舍友著急地跟在后面：“屠鷺，馬上就要封寢了，你上哪兒去啊。”

    屠鷺腳步不停，慢條斯理地挽起袖口：“去看看我的小跟班受誰的欺負了?！?/br>
    左右不過是呂老爹或者是程晨，那個傻X看她不順眼，可能也會刁難呂麗麗。

    一舍友道：“也不差今天晚上啊，這么晚了你出去我們不放心?！?/br>
    屠鷺一笑：“遇上我，你該不放心的是別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