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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就是你們的計劃：我得跟佛羅倫薩的某人結(jié)婚，好讓你們把展臺設備什么的賣到意大利去？”

“你會和卡羅格雷·特蘭提諾結(jié)婚。他是特蘭提諾家族公司的執(zhí)行官和持有人。”弗洛雷說?！斑@只是技術(shù)上的聯(lián)姻——僅僅在法律層面上來說成立?！?/br>
“意思是你只需要簽結(jié)婚文書，并不需要真的跟那個人睡覺。”克里斯蒂娜促狹地說。“當然你恐怕也不會反對就是了：卡羅格雷·特蘭提諾是當?shù)爻隽嗣拿滥凶??！?/br>
“我不反對跟任何美男或美女睡覺?！比R昂說，“可我不懂為什么必須是我跟他結(jié)婚？”

弗洛雷說：“卡羅一直是公開出柜的同性戀者，他不可能娶索菲亞或別的什么女人。老實說，如果有更好的選擇，我也不愿意提供一個聲名狼藉的雙性戀、丑聞小報的常駐主角來當他的合法配偶：卡羅可是個非常正經(jīng)和體面的紳士?！彼麌绤柕乜粗R昂。

“是的，與其讓我成天在家里無所事事，不如廢物利用，保護地球?！比R昂說?！暗銈冎皇窍胭u設備而已，這難道不是應該簽個什么合同解決的事？”

“我們需要通過特蘭提諾家的關(guān)系打開整個意大利中部的市場。多虧了安娜貝拉、埃米利奧舅舅和露西亞姨媽的努力，讓我們在米蘭站穩(wěn)了腳跟。但往南一路到佛羅倫薩和羅馬，市場狹窄、競爭激烈到步步為營，我們必須要有一個強有力的合作方?！备ヂ謇子靡环N純?nèi)皇聞招缘睦涞谖钦f?！疤靥m提諾家是最合適的，他們有整個意大利時尚工業(yè)的關(guān)系網(wǎng)。而我認識卡羅頗有幾年，知道他是個值得合作的人。

“開拓市場和建立本地分銷鏈需要大量先期資金投入，因此我們建立的合作關(guān)系必須是完全穩(wěn)固的——至少在四五年內(nèi)不能有任何變化。而我們和特蘭提諾家的合作時間還不夠長，還沒能達到這個級別的彼此信任?！?/br>
萊昂想了想，說：“你可以讓他們來收購你在這里公司的部分股權(quán)，或者和他們合股再開個新的公司，承包在意大利的銷售——像你前幾年在法國搞的那樣。”

“我跟你解釋過這為什么不可能。”弗洛雷說，感到幾分惱火?！叭R昂，你什么時候能夠認真地聽別人說話？哪怕就那么一次？”

萊昂耷拉著腦袋，沒說話。

“因為反壟斷法?！甭段鱽啿暹M來解釋道。

“這種合股合同會被審查，否則沒法生效。而我們很有可能通不過審查：因為特蘭提諾家在當?shù)氐挠绊?，所有的并購行為都有被認定為造成市場壟斷力量的危險?！?/br>
“而且就算最后能通過，審查本身、申請復議和法院的程序也可能拖上好幾年?！备ヂ謇渍f?！拔覀儾荒馨装椎氐壬蠋啄辏Y(jié)果未知，這種長時間的懸而未決會嚴重損害雙方之間的信任和合作關(guān)系。

“只有結(jié)婚是可靠的契約：即刻生效，無需審查。政府無權(quán)干涉私人行為，而對名下公司的管理也屬于管理個人財產(chǎn)?；橐銎陂g產(chǎn)生的收入共享，正好契合合股雙方利益分配的意義?！?/br>
“我明白了?！比R昂說。

“在公共關(guān)系方面，結(jié)婚也會有非常好的廣告效應?！备ヂ謇咨钏际鞈]地說。他的眼光移到了會議室的墻上，那里掛著一系列的照片：從1957年的威廉和霍克·格林納瓦兩兄弟的合影（他們建立了第一家格林納瓦字號的工場，制作拖拉機上的零件），到1969年建立的“格林納瓦農(nóng)業(yè)機械有限公司”，然后是1981年的工業(yè)博覽會，格林納瓦公司的專利轉(zhuǎn)盤產(chǎn)品系列……

“格林納瓦家原本是制造農(nóng)業(yè)機械出身，但是1981年的發(fā)明專利和后面的一系列實用新型不僅可以用在收割機上，也可以擴用到其他工業(yè)領域。我們在很多方面做了嘗試，有的完全失敗，有的則還算成功，但帶來最大利益的始終是在時尚領域的活動展臺設計。”

不約而同地，房間里的幾個人一起看向靠近右側(cè)的那張照片：1994年（即萊昂出生的那一年），格林納瓦-若謝羅米蘭公司成立?！谀侵耙荒?，意大利倫巴第的若謝羅家族公司的執(zhí)行官瑪?shù)贍栠_·若謝羅，老費迪南·若謝羅的遺孀，帶著兩個姓若謝羅的年幼孩子嫁給了來自德國施瓦本的企業(yè)家威爾納·格林納瓦：弗洛雷和萊昂兩兄弟的父親。

“我們必須在目標客戶群里建立起聲譽?！备ヂ謇渍f?！耙獯罄臅r尚大佬們不會向一個德國施瓦本的農(nóng)具制造商訂購展臺設計，但是作為特蘭提諾家族的一員、本身也帶有意大利血統(tǒng)的人所帶來的經(jīng)營網(wǎng)絡就完全不一樣了。

“事實上，結(jié)婚的建議是特蘭提諾那邊提出的。他們在德國聯(lián)邦議會里有朋友，知道在6月底將進行的同性婚姻法案表決里，基民黨不可能再堅守其反對的立場。他們會通過那個法案，而德國馬上會在年內(nèi)實現(xiàn)新的婚姻法體系?！@意味著我們很有可能締結(jié)新體系下的第一起跨國同性婚姻：不用說這會在整個歐洲范圍內(nèi)產(chǎn)生多大的新聞營銷價值，勝過我們自己花錢投放一萬條廣告。”

他轉(zhuǎn)向萊昂，蔚藍的眼睛里含著一點冷冰冰的情緒，說：“萊昂，我希望你目前的精神狀況能夠理解我對你說的話：

“除了你的出生為格林納瓦和若謝羅家族的聯(lián)合帶來利益以外，你從來沒為這個家里做過任何事情。你從大學輟學，不肯在公司好好工作，用你沒完沒了的胡鬧和丑聞給大家?guī)砺闊速M金錢?！@些我都可以忍受。

“像我之前說的，如果你不想干這件事，現(xiàn)在就說出來。我們可以放棄這個計劃，另謀他法，雖然這會很困難，但我可以嘗試去做。但看在上帝的份上，如果你今天答允了，卻在我們所有人辛苦工作實現(xiàn)計劃的時候搞砸，我決不會原諒你。——我決不會放過你。”

他的藍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萊昂，一動不動。良久，萊昂長長地吐了口氣。

“知道了，弗洛雷?！彼f，聲音里又恢復了他慣有的那種輕快語調(diào)。

他低頭戳了戳那份透明文件袋里的表格。

“是需要我在這里簽字嗎？”

克里斯蒂娜從旁邊遞過一支筆來。萊昂在結(jié)婚登記授權(quán)書的底部很快簽上了名字，然后若有所思地說：“這里說我授權(quán)柯特作為我和卡羅格雷·特蘭提諾注冊結(jié)婚的代表，意思是我都不需要自己出席民政局的結(jié)婚簽字儀式，是么？”

弗洛雷說：“當然你需要出席儀式。這份授權(quán)書只是作為意向憑證展示給特蘭提諾家。柯特會在接下來的幾個星期里和卡羅的律師談判，確認結(jié)婚協(xié)議的全部細節(jié)——包括所有的合作計劃。”

“真是安排周全。”萊昂說。

這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