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講述出來，但問題只在于，“結(jié)局”并沒有原本可說的那么簡單。

他們的前方，宮殿的內(nèi)部，某種“氣息”，正以不容忽視強烈存在感巍然而立。

那就是事態(tài)超脫原定軌跡，已向難以把握的方向偏轉(zhuǎn)的最佳證明。

“如果你說的那個人，她被自己的騎士背叛，死在了叫什么卡姆蘭的地方，那么！為什么！”

魔術(shù)師的沉默不能讓已然煩躁起來的少年滿意，所以，他迅速地自信接入了重點。

還沒有走進仿佛只剩半許距離的宮殿，埃利克的視線就宛若越過了城墻的阻隔，與位于內(nèi)部中心的那個“存在”相視。

他明明還沒有真正意義上地看見她，

第155章

梅林當然還記得，男人還沒有因【那些事情】對他失望透頂,徑直離去的時候,就曾與他發(fā)生過一次爭執(zhí)。

確實是“爭執(zhí)”沒錯。

即使那時候他們已經(jīng)能算是“朋友”,男人對“朋友”也是實打?qū)嵉暮茫珜τ谏婕暗皆瓌t和底線的問題,他絕不會視若無睹。

同樣,也不會因為梅林是他認可的“朋友”,就對魔術(shù)師的某些做法大肆寬容。

“我不認同你，還有阿爾托莉雅的父親的做法。行了,不用跟我解釋什么，這只是我自己的看法而已，在確定阿爾托莉雅自己的意愿之前，我這個外人也不會自以為是地加進來干涉——沒問題吧？”

“不,埃【】,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問題并不是……”

“問題不在這里？那在哪里。梅林,你還是沒搞清楚我為什么會這么氣憤。”

那時候的魔術(shù)師的確沒有意識到問題所在。

當時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時候發(fā)生的這段對話,都有些記憶不清了，唯獨這段話印之深。

他后來才想，興許是因為，那是他第一次從男人眼里覺察出了近似于“失望”的神色。

男人對他感到失望。

因為他明明是阿爾托莉雅的老師，也是將“阿爾托莉雅”這一存在一手促成的預知者……

明明占據(jù)了如此重要的地位,卻從本質(zhì)立場之上，將自己“分割”了出去。

哦。

這一點，可能男人還沒有足夠的時間發(fā)現(xiàn)。

他最為之不平的是梅林那在他看來已經(jīng)能夠等同于給少女“洗腦”的行為。

在少女誕生之前就為她奠定好了命運，在少女懵懂無知之時就來到她身邊。

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能夠按照軌跡，在已然可以窺見的時機，成為完美的“王”——

“如果她不愿意?！?/br>
“如果，她不是出于自己的想法走上的這條路?！?/br>
后面的話沒有再說完，但很顯然，梅林完全能夠猜到之后的內(nèi)容。

他本來應該可以心平氣和地解釋，發(fā)揮能將再是心志堅定的人輕易說動的口才，把這件事情說明清楚。

其實非常簡單。

無論從現(xiàn)實還是大義，兩種角度都能說通。

拯救不列顛的命運之王注定會出現(xiàn)，即使沒有這個“亞瑟王”，也會有第二個，第三個“亞瑟王”出現(xiàn)。

梅林不是人類，按理來說，身為夢魘的他本不會摻和進人類的興衰存亡中來。

不過，之所以會插手，理由全如他自己所說，他是喜歡人類和人類創(chuàng)造的美好事物的。

在適當?shù)臅r候，對人類的發(fā)展歷程做出適當?shù)囊龑?，將之引至“正確”的道路后，便可以功成身退，剩下的時間大可以安然旁觀。

這也就是梅林與人類有所不同的最大差異。

單純地喜歡“人類”，但又只是喜歡“人類”這一整體，而非精確到個人。

在半夢魘真正愛上某個不同尋常的人類之前是這樣，愛上那個人之后，也只是多了一個他自己也需要反復尋味感情的特例，本質(zhì)并沒有發(fā)生改變。

所以，在徹底明白人類的復雜感情之前，花之魔術(shù)師是與男人在阿爾托莉雅的問題上達成理解，更不要說——

弄明白，男人為什么會那般決絕地離開。

“如果……不對，我在想什么啊。就算他不走，最后落到所有人面前的，也只能是一個死局?！?/br>
王的故事塵埃落定，一切都已然結(jié)束的那段超過千年的時間，魔術(shù)師將自己關(guān)在阿瓦隆的盡頭之塔中，一步也不離開。

暫且不去辨明他這么做是為了自省還是自我懲戒，亦或者是為了別的什么?？偠灾谥挥幸簧却皯舻乃袝r，魔術(shù)師時常會想起那時候的事。

可能還是無法釋懷。

啊，應該說，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釋·懷。

他會不斷審視當初之事，毫無意義的假設頻出，也起不到安撫內(nèi)心的作用，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加深印象。

——假設回到那個時候。

——他沒有離開，我們還是和當初一樣在外冒險，阿爾托莉雅的問題談過幾次，但都沒有得到彼此都滿意的解決，但所幸氣氛還好。

——歷練沒過多久就結(jié)束了，阿爾托莉雅回到王城，正式接過了王位。他雖然不太想跟過來，但因為感情深了，又擔心阿爾托莉雅，最后還是和我們一起上路。

——從阿爾托莉雅成為亞瑟王開始，發(fā)生了無數(shù)事情。有紛亂，有戰(zhàn)爭，也有團結(jié)與和平。

——他，至少在這一期間里不會走，因此，他會目睹亞瑟王一生中所有的輝煌和落寞。

——矛盾必然在漫長的歲月中逐漸堆積，又在某一刻徹底爆發(fā)。他不會容忍接下來的那些事發(fā)生，沒錯，他一定不會……

梅林似乎已經(jīng)看到了，假設中沒有在那時離去的男人會在目睹“亞瑟王”的歸途之時，露出怎樣憤怒而不甘的表情。

他會插手。

跟習慣了旁觀者和維護者身份的魔術(shù)師不同，他會無視掉他人——哪怕是除了他以往的所有人——的反駁抗議乃至于阻礙，只一意孤行，去做自己認為正確之事。

反叛的騎士會被他強行鎮(zhèn)壓，由之而起的各種麻煩事接踵而來，但極大可能會被他直接忽視。

王的逆境自然而然地破解了，畢竟，男人會護著她，以一己之力，竭盡所能將所有災難阻擋在外。

——注定將會在盛極之后走向滅亡的國家，竟然被直接改變了滅亡的結(jié)局。

——注定將會為這個國家殫精竭力而死的王，竟然也被直接得不能更直接地改變了死亡的結(jié)局。

從“悲劇”扭轉(zhuǎn)成大團圓“喜劇”的前提，完完全全，都建立在【那個男人沒有離開】之上。

無需猶豫，梅林甚至可以直接想象到，如果真的走到了那一步，他和男人的關(guān)系，必然會出現(xiàn)狹長深邃到幾乎無法跨越的裂痕。

他早早地“看”到了阿爾托莉雅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