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窖里的東西也拿出來一些，還有葡萄酒，我想這幾位先生會喜歡的。”

謝澤蹲下來和蘭斯的眼睛對視，他的眼睛充滿了贊賞之意：“兄弟，你太上道了?！?/br>
蘭斯的眼睛浮現(xiàn)笑意。

有這樣一個十項全能的機(jī)器人，收拾東西的任務(wù)也就不用落在四人身上，他們自覺自動的坐在了大廳的沙發(fā)上，橫七豎八的躺著。蘭斯靜靜的坐在輪椅中，清晨的陽光從窗戶透過，照在他的臉上，讓每一根細(xì)小的絨毛都鍍上金色。

他很年輕，卻有一雙蒼老的眼睛。

斯通納上上下下的忙，木制樓梯不時響起蹬蹬腳步聲。很快東西就收拾齊全，統(tǒng)共四個箱子，四人一人拉一個，剛好。

機(jī)器人管家負(fù)責(zé)推著輪椅，和他一起前往幽靈號。

鐵門落鎖，蘭斯將輪椅調(diào)轉(zhuǎn)了一個方向，回頭深深望了這座莊園一眼。

“走吧?！彼f。

電子音無法透露主人的感情，他閉上眼睛，像是拒絕和這個世界交流。

蘭斯被安排到了飛船二層，這一層的活動空間很大，無論吃飯也好做其他事情也好都方便輪椅活動。蘭斯對一切都抱著好奇心，當(dāng)飛船離開大氣層進(jìn)入宇宙時，他會在活動室一待就是一天，一動不動的看著窗外。

“感覺怎么樣？”謝澤走進(jìn)活動室，將門反鎖，見蘭斯的輪椅看著窗外，他從傅香農(nóng)那里知道蘭斯已經(jīng)在這里呆了一整天，中間只注射了一些能量液。

這樣其實不太好。人如果經(jīng)常獨(dú)自面對虛空，大概率會患上虛空幽閉癥，有自閉和自殺傾向。飛船最開始只有他一個人，漫無目的的在星際游蕩，就像真正的幽靈那樣，不知來處，不知去處，所以會取這樣一個名字。那段時間他有自殺傾向，偶爾會想著就這樣駕駛著飛船，朝著恒星方向行駛，然后在炙熱的光中融化，也未嘗不是好事。

最開始他不知道飛船有錄像功能，監(jiān)視無處不在，而他會不自覺地呢喃，對著無人的空間自言自語，看著就像和幽靈對話。喻采通訊都直接免了，開著飛船過來當(dāng)面把他罵醒，罵他是懦夫，罵他一點用都沒有，然后借給他三十萬億，讓他作為撫恤金發(fā)給那些追隨自己的士兵。謝澤欠下巨債，只能咬著牙活下去，直到他陰差陽錯救下了李維京，兩個人會有交流，減少人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時間，情況才逐漸變好。

“感覺很好，從前我只能在蒼穹之下看星空，沒想到換個角度，星空會這么美?！碧m斯道。

謝澤感覺到他說這話的感情應(yīng)該是溫柔而感激的，他拉了一把椅子坐在蘭斯旁邊，“為什么我會覺得你不太好呢？你似乎萌生了死意?！?/br>
蘭斯食指定住，他無法擁有表情，但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此刻他似乎在苦笑：“是嗎？被你看出來了，我表現(xiàn)的這么明顯嗎？”

“你看著星空的眼神就像看著既定的歸宿?！敝x澤解釋。

“大概因為，星辰是我們的來處，成為我們的歸宿也是命定的?！碧m斯道。

“聽起來令人費(fèi)解。”謝澤聳聳肩膀，一副“你說什么我聽不懂”的樣子。

“我放首歌給你聽?！碧m斯動了動手指，他的輪椅扶手鑲嵌微型電腦，接入寰宇網(wǎng)絡(luò)，一番嫻熟指令后，聲音在活動室里響起，回蕩：“……恒星走到不穩(wěn)定的晚年，然后爆炸，散射出他們內(nèi)部高密度的中子，穿越星系。

仰望夜空，我們的一部分，宇宙本身存在于我們之內(nèi)。

我們是星塵，以最崇高的方式，被宇宙所呼喚，接觸宇宙……”

“這是什么歌？”謝澤聽的有些入迷。

“我們是星塵?！碧m斯回答，“來于塵土，歸于塵土。”

“你為什么會想到死？明明都堅持了這么多年?！敝x澤問他，“是因為你的病嗎？”

“可以說是，但也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

確實有這首歌，youtubeSymphonyOfSce系列，音樂制作人JohnDBoswell收集全球頂尖科學(xué)家、哲學(xué)家的語錄混剪出來的，因為這個系列入了宇宙的坑，現(xiàn)在還沒有爬出來……

附B站地址：

整個系列都比較喜歡，卡爾·薩根、加來道雄的書都值得一看，紀(jì)錄片值得一看~

第12章梅開三度

謝澤有些糊涂，他隨手倒了一杯酒，正是蘭斯帶來的葡萄酒，味道醇厚，讓人陶醉。

“這是我出生那年摘的葡萄，然后釀的酒。那一年陽光很充足，葡萄酒很暢銷——忘記說了，我的父母是農(nóng)場主，多拉A行星所有的葡萄都是他們種植的，然后會釀成葡萄酒販?zhǔn)?，?jù)說我出生的樣子又圓又胖，和葡萄有些像?！?/br>
謝澤聽的入迷。

幽靈號保持光速前進(jìn)。

“我的病是在七歲那年發(fā)現(xiàn)的，那時候我很容易摔倒，不知道原因，一開始我以為自己只是身體不平衡，于是沒有告訴家人。但之后越來越嚴(yán)重，我不得不待在輪椅中，但這只是開始，一開始不能走，然后到全身，最后全身上下只有眼珠能動，現(xiàn)在離最后一步也不遠(yuǎn)了?！?/br>
“那段時間我會把一切完好的東西砸掉，或者直接用□□擊碎，有時候甚至想著直接拿槍對準(zhǔn)自己的太陽xue來那么一槍，結(jié)束這無盡的苦難。mama以淚洗面，爸爸搖頭嘆息，他們老的很快，我意識到這種發(fā)泄行為無濟(jì)于事，只能讓身邊的人擔(dān)心，于是漸漸收斂了情緒，變得沉默。以前我總是靜不下來，在田野間奔跑，在樹下看螞蟻搬家，十分野性。病了之后愛上了學(xué)習(xí)，進(jìn)入寰宇網(wǎng)絡(luò)的虛擬圖書館，渴望用浩如煙海的知識填補(bǔ)心中的空缺?！?/br>
“我接受了自己控制不了身體的事實，但無法忍受來自別人同情的眼神，于是搬到了莊園，陪著我的只有斯通納。它懂我所有的指令，但不會流露出悲傷或同情的眼神，永遠(yuǎn)忠于我，不會背叛。我想，這樣活著也不是不可以。我在它的腦海里存著一道指令，如果有一天我的食指也失去了控制，那么這道指令將會執(zhí)行，將我燃燒成為灰燼，撒向星辰大海?！?/br>
謝澤看向他的側(cè)臉，看到他的眼睛，億萬浩瀚星辰倒映在瞳孔中，仿佛有墨汁暈染，將其染成黑色。

“畢竟對于活著，我已經(jīng)盡力了?！?/br>
“那是什么讓你提前了自己的計劃？”

“我患上了冰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