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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的生死,明白嗎!”“是‘你們’的選擇還是你個人的選擇?”柯尋說著擠進帳篷,四下找祭品。沙柳撲到帳篷角落,用身體擋在前面,既驚又怒地尖叫:“你有什么權力這么做!你這是害人,你會害我們死掉,你這是殺人!”柯尋停下動作,不理會沙柳,只望向在一旁不知所措的耿媽:“耿大哥擔心你,他認為帳篷里不該放祭品,你怎么想?”不等耿媽答話,沙柳已是連忙握住她的肩,急聲道:“嫂子您想想,耿大哥那邊不是沒有祭品嗎,不管這次被挑中的是有祭品的還是沒有祭品的,你和大哥之間總有一個能活下來,但如果你也不要祭品,而這次被挑中的又是沒祭品的人,你和大哥豈不都要——比起兩人都有可能被挑中,盡量保存一人存活不是更明智的選擇嗎?你想想啊嫂子!就算不為了你們自己也要為了你們的孩子想想啊!”耿媽原本還在猶豫,聽了沙柳這最后一句話,終于下定了決心,眼里含淚地看向柯尋:“小伙子,你別管我了,趕緊回帳篷去吧,告訴我家那位,一定保護好孩子……”柯尋皺眉,沙柳見狀急得往外推他:“你快走吧,別勉強別人做不情愿的選擇!黑尸天快來了,你在我們帳篷里會害我們因人數(shù)不符合規(guī)定而被選中的,你快走吧!”耿媽也含著淚催促:“快走吧小伙子,我兒子……你們的帳篷少了一個人,太危險了,求你了,求你了,就當是我自私,求你為了我兒子,趕緊走吧!”柯尋一咬牙,轉(zhuǎn)身離了帳篷,眼前的景象卻和來的時候有了看不出、卻能感覺得到的不同,沒有風,一切都像畫一樣靜止不動,遠山的雪光變得慘白,頭頂?shù)奶炜障袷蔷蹪M了濃稠的墨汁,飽脹而下垂,眼看就要滴落下來。柯尋狂奔,頭頂?shù)臐夂阡佁焐w地的壓下來,那種窒息的感覺又來了,他吸入不了空氣,連忙用手捂住口鼻,然而這次牧懌然的方法也不管用,他越來越憋悶,胸口像是被什么撐住,疼痛欲裂。巨大的一滴濃黑稠汁從天空滑落,滑落的過程生化出兩條粗壯如天柱的腿,然后是身體,然后是手臂,一條,兩條,三條,慢慢地分化著,開始扭動揮舞。這個東西看上去比昨天又壯大了一圈,它的皮膚黝黑粗糙,密布著咒文一樣的紋理,密密麻麻,看得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然而柯尋此刻已經(jīng)顧不上起什么疙瘩,他在窒息的痛苦感覺中,費力地向著自己的帳篷沖刺,胸腔越來越脹,心跳越來越劇,腳步越來越軟。就在他將要栽倒在自己帳篷前幾米外的地方時,他看見牧懌然迅速地從帳篷中跑過來,一把拎起他的后脖領,拎一條沙皮狗般地把他拎回了帳篷。柯尋躺到自己的帳篷里,大口地喘著粗氣。帳篷中的味道雖然不太好聞,但好歹也算是有了空氣。柯尋這才明白,原來這些帳篷就像一個個小的結(jié)界,那個叫什么黑尸天的東西,也并非在殺害別人的時候無法兼顧其他跑去帳外的人,而是因為它根本無需去管,只要人待在帳篷外面,不一會兒就會窒息而死。柯尋總算讓肺里吸足了空氣,睜著眼睛盯著帳篷外,那東西巨大的身影已經(jīng)完完整整地印在了帳篷皮上,它落地,曲屈著雙腿,一步一步向著這邊兩個緊挨著的帳篷走來。它會選擇這兩頂帳篷中的人嗎?柯尋想要發(fā)動自己的念力,但這東西又不是什么小宇宙,他也不是圣斗士星矢,加上剛才的窒息,他此刻還在頭暈,意志也有些渙散,根本無法集中精力。眼睜睜地看著巨影一步步走到了兩頂帳篷邊,碩大的頭顱慢慢地壓下來,懸在帳頂?shù)纳峡?,八只臂膀在他的身周像美杜莎的蛇發(fā)一樣掙動扭曲。柯尋緊緊地盯著帳頂,看著巨影緩緩地伸出一只胳膊,向著旁邊的帳篷伸了下來。柯尋驀地攥緊拳,而后又松開,靠著帳篷門這一側(cè)的手從帳簾縫中探出去,直接探進了旁邊的帳篷簾里。牧懌然就躺在帳門邊,柯尋的手一伸過去,就觸到了他的胳膊。指尖順著胳膊下滑,然后一把,牢牢地握住了他的手。感覺到牧懌然身上微微一僵,被握住的手動了一動,然而柯尋不想放開,又用了幾分力,緊緊地攥著,想著如果巨影把牧懌然拎出去,他就攥著這只手,和他一起。柯尋被自己突如其來的這個念頭驚了一下。說好的……只是單純地欣賞和正直地粉他呢?巨影伏在帳篷頂上,喘著綿緩的粗氣觀察了許久,忽然挪動它巨大的身軀,來到了柯尋三人的帳邊。這一次,它的胳膊伸到帳篷的頂部停住,五指曲張,指甲劃弄著帳篷皮,發(fā)出如同刮骨一般的讓人心中顫栗的聲音。——它最終選定的,是這頂帳篷?!被柯尋和衛(wèi)東夾在中間的小男孩哭起來,卻又使勁憋住聲音,細瘦的身體不住地抽動,渾身打顫。柯尋用另一根胳膊將他攬住,把他的頭摁進了自己的懷里。忽然記不起,自己最后一次被老爸擁在懷里是在什么時候了,也許是七八歲,也許是三四歲。他們父子,就像是很多中國式家庭的父子一樣,彼此之間向來吝于表達情感,而隨著年齡的增長,對父親宣諸于口的情感,似乎更成了一種極具羞恥感的事情。于是直到如今,柯尋都在后悔。后悔自己最愛的人還在世時,他卻從未對他們說過一句“我愛你”。有些遺憾可以彌補,有些遺憾卻只能永遠成為一個遺憾。柯尋比任何人,都不喜歡再留遺憾。他一手緊緊地攬著懷里的孩子,另一只手仍然握著牧懌然的手。牧懌然溫涼的手背襯得他的指尖有些灼熱。他的手一年四季都是溫熱的,哪怕在緊張,懼怕,悲傷,甚至面臨死亡的時候,都不會涼。柯尋劃動指尖,在牧懌然的手背上輕輕地寫字。巨影刮蹭帳篷頂?shù)穆曇粼絹碓巾?,越來越尖銳,像是下一瞬就能破帳而入,用鋒利的指甲割開這個膽大包天的人類的胸膛。死亡近在咫尺。【我喜歡你?!?/br>柯尋寫。旁邊帳篷里的牧懌然沒有半點動靜,一動不動,像是不肯理會他。膽大包天的人類笑了笑,繼續(xù)用指尖寫。【我知道,你也是彎的?!?/br>這一回,柯尋感到了牧懌然的身體細微地、極不易察覺地一僵。柯尋說過,自己的直覺一向很準。何況同類對于同類,嗅覺總是很敏銳。柯尋收回指尖,抬眼看向頭頂上方光怪陸離的情景,心緒卻有著莫名的輕松與坦然。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