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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還告訴他,周凌把小少爺帶去德國,辦事。看來謝雋廷這回是鐵了心要把孩子要回去,不僅換了學校,還把名字也改了,不知道會不會就在德國上學,然后從此再也不回來。管家好心問,程先生你有什么要緊的事要跟少爺講嗎?我可以幫您轉告。程奕揚勉強笑了一下,不用。有些話,必須要跟謝雋廷當面講。只好又回去。樓道的燈修好了,但程奕揚比以前更加小心謹慎。自從那次見識了柏宸的變態(tài),他現(xiàn)在每天睡覺都不安穩(wěn),總覺得聽到了防盜門被打開的聲音,還把刀子全都藏到柜子里。每次出電梯時總要擔心猶豫一下,怕又看到柏宸。他已經(jīng)把門芯和鑰匙重新?lián)Q了一套,可還是整晚失眠。簡直都要神經(jīng)衰弱了。以前有一段時間,他被謝雋廷管得非常嚴,不僅不讓他邁出大門一步,還連臥室的門都不準踏出去。那個臥室非常大有陽臺、套間甚至還含著一個小書房,的確可以把人完全限制在里面。那時候,他每每聽到門把旋轉發(fā)出的輕微聲響,或者類似那樣的聲音,就會整個神經(jīng)緊繃,像拉得過緊的弦一樣,不知什么時候就會斷掉。自己如今這種狀態(tài),跟那時候又有什么區(qū)別?無法逃過的相似命運,不管是柏律還是程奕揚。他開始反思這段時間以來各種經(jīng)歷以及自己面對問題時各種解決方式。他發(fā)現(xiàn)了兩大很重要的時間節(jié)點。一是,謝雋廷出現(xiàn)。面對這個危機他處理得或許不算特別好,但至少無功無過,從不主動接觸,盡量避開,被質問時只說自己是律的朋友,哪怕點點被帶走他也可以忍著,按捺不動。緊接著,第二個重要的時間節(jié)點來了——柏禮出現(xiàn)。程奕揚覺得自己處理得非常不好,太激進太迫切,先是毫不猶豫地把點點送到謝家,而后是變著法子制造見面機會,就連柏宸譚尹都在場的時候,他也情感外泄,表現(xiàn)得甚為激烈。為什么哥哥又不見了?!他為什么不出來找自己?!程奕揚再次煩躁起來,看著手里握著的杯子,莫名的想直接摔碎。他不停地深呼吸,努力壓下那股很黑暗的情緒。在那些龐雜的負面感受中,他用理智分析出來其中有一種叫怨恨。他可以為了哥哥心甘情愿落到謝家的囚籠里,哪怕被折了雙翼他都要拼死逃出來;要為哥哥受過的苦狠狠報復譚沐;他甚至愿意為他改頭換面,哪怕僅僅是因為柏禮曾經(jīng)無心地說過一句“我們長得太像,有時候我都把你看成另一個自己,實在沒法拿你當成別人”,從那時候起他開始討厭自己得臉,總覺得是礙于這張過于相似的臉,哥哥才沒法接受自己的感情,想毀掉這張臉的念頭從那時候就有了。他已做到如此境地,可為什么哥哥卻對自己還是這么被動?沒有咒罵痛恨柏家,甚至也沒有主動來見自己。程奕揚感到頭疼不已。在那次夜晚密會,他感覺到了哥哥對自己的害怕,但柏禮很努力地不表現(xiàn)出來,但偶爾一個眼神,還是沒能逃過程奕揚的眼睛。程奕揚甚至覺得,這應該就是老天給他的報應!誰讓他對自己親哥哥抱有那種不道德的幻想。又過了幾天,謝雋廷終于回宅邸過夜,管家好心地給程奕揚打了電話,提醒他少爺已經(jīng)回來。程奕揚當晚就趕過去,但見人的過程依舊沒那么順利。謝雋廷一回來就去偏廳打電話,耗了幾小時。程奕揚問管家:“那小少爺回來了嗎,我想見見。”“沒有,小少爺和周凌還在德國?!?/br>“點點以后要在德國上學嗎?”“是的。”管家顯然以此為榮,感到由衷欣慰,但程奕揚心里卻很不是滋味,因為很可能從此以后他就沒法再見到孩子。他慢慢垂下眼睛。等了很久,茶都涼掉了,管家讓女傭又重新端一壺熱的過來。謝雋廷打完電話已經(jīng)十一點,一出來看到程奕揚默默地坐在那里,低著頭的樣子倒是挺安靜無害,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根本不是什么善茬。程奕揚一見他出來就立刻站起來,“謝先生,我可以跟你談談嗎?”謝雋廷腳步卻沒停,徑自往樓梯那兒走,“上來?!?/br>他跟謝雋廷以前相處的時間也不算短,前前后后加起來至少有一年,而且很有一段時間里他都在琢磨謝雋廷的性子和喜惡。剛剛那一眼,程奕揚就很靈敏地覺出,謝雋廷心情不好,而且很不好。在謝少爺心情如此不佳的時候過來,有可能炮灰。程奕揚猶豫了一下是否要在今晚說,但想想還是跟了上去。謝雋廷進了二樓的書房,程奕揚把門帶上。雖然已經(jīng)能猜到對方會按捺不住來找自己,但謝雋廷還是照例問了句,“什么事?”程奕揚想開門見山,鼓足勁,求人的話幾乎已經(jīng)到了嘴邊,可出口卻是:“你為什么讓點點留在德國?”謝雋廷沒說點點之后還會回來,只是冷淡地看了他一眼,“現(xiàn)在來管這件事,不覺得遲了點么?”“你不會以后都不讓他回來了吧?”謝雋廷微微瞇起眼睛,“這是我謝家的事,跟你無關,程醫(yī)生?!?/br>還刻意叫了“程醫(yī)生”這個稱謂,表明程奕揚就只是個外人,拉足了距離感。對話至此已經(jīng)再無任何繼續(xù)的意義,謝雋廷的意思再明確不過。程奕揚不知道現(xiàn)在自己該哭還是該笑,他真把謝雋廷的心思猜準了,八年不見動靜的確就是再也提不起興趣的征兆,他本來也沒準備求他,是那天柏宸無意間泄露了,讓他的心有點死灰復燃,還是希望對方可以把自己弄回去。程奕揚猶豫片刻,把心一橫,飛快地說道:“我想你應該已經(jīng)知道了吧,柏律……其實并沒有死……”可謝雋廷還是八風不動,“我知道,但是這件事也跟你無關?!?/br>聽到謝雋廷承認知道,程奕揚松了口氣,以為這下子就好開口多了,但對方的下一句話直接封死了他的妄想。跟你無關。程奕揚一時間說不出話,只能微微哽了一下。之前謝雋廷的種種表現(xiàn),不是意味著已經(jīng)知道他是柏律了么,現(xiàn)在這話是什么意思。程奕揚早就給自己打過預防針,求人嘛難道還要別人討好自己,他不準備要臉面,不卑不亢地耐心解釋:“謝先生,這件事跟我有關的,因為我就是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