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女傭終于把人帶走，但譚沐還是不停地朝這邊看。

程奕揚面無表情，冷冷地跟她對視，甚至還取下口罩讓她看到自己整張臉，那一刻，譚沐的瞳孔驟然收縮，縮得像針孔那般細。

然后，視線被房門隔斷。

譚尹看著這一片狼藉，揉揉眉心，指揮傭人：“快下去多叫幾個人上來，趕緊把這里打掃一下，尤其是這些碎渣，立刻清干凈?！?/br>
“是?！?/br>
“先別掃了，”柏宸卻突然發(fā)話，所有人都停下動作看著他。

他垂下眼眸，若無其事地輕輕轉(zhuǎn)了轉(zhuǎn)自己的手腕，頭也不抬地吩咐道：“你們都下去，沒聽到我的指令不準過來?！?/br>
眾人均是一怔，面面相覷。

譚尹看了柏宸一眼，疑惑地問：“你……”

“你也下去?！卑劐氛f。

譚尹微微皺了皺眉，猶豫了半分鐘還是選擇配合，畢竟，這里柏家。他對那些驚魂未定的傭人擺擺手，示意她們現(xiàn)在都離開，受傷的女傭也被其他人攙著下樓。

末了，譚尹看了柏宸和程奕揚一眼，抿了抿唇但還是什么都沒說，轉(zhuǎn)身離開。

大概才走到樓梯的一半，譚尹突然聽到上面?zhèn)鱽硪簧礅g響，停下腳步轉(zhuǎn)身朝樓上看去，但視線卻被樓梯阻斷。不過根據(jù)這聲音，他大概能知道上面發(fā)生了什么。想了想，還是決定不管，當作沒聽到離開。

第二十四章愛是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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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奕揚知道自己此番惹了麻煩沒跑，只能盡量把可疑之處降到最低，正欲說幾句話解釋而且都想好了要說什么可以擺脫嫌疑，但柏宸走了上來，毫無征兆地，抬手就是一耳光。

如果說方才程奕揚攔住譚沐只是盡了本能的力氣，并沒有刻意蓄力，但這下柏宸還給他的，絕對是蓄了兩倍力還不止。

臉頰旁邊火辣辣地疼，腦子里全是嗡嗡的聲音，程奕揚差點站不穩(wěn)。

這還沒完，下一秒更狠的就來了，柏宸抬起腳，重重地踢在程奕揚肚子上，那一刻真是劇烈的疼痛！

程奕揚已經(jīng)沒法支撐住身體，整個人向后仰摔倒在地，雙手撐在一片玻璃渣上，綿密的刺痛立刻在手掌上炸開。

腹部是他最脆弱的地方。

柏宸還要再踢，程奕揚本能地飛快縮起膝蓋擋住肚子，那一腳狠狠落在了他小腿上。

“打狗還看主人呢，程奕揚，你跟我，誰是主人？而且……你打的可不是隨隨便便一條狗，”柏宸蹲下來，用力掐著程奕揚的下巴迫使他把臉轉(zhuǎn)過來，“居然敢當著我的面！”

他閉上眼睛，感覺很多血都在往腦袋上涌，眼睛和喉嚨也都跟著火辣辣地刺痛。

程奕揚感覺到對方很明顯在發(fā)怒，而且這種怒意比往常哪一次都來得強烈。

他用力哽了哽，把喉頭那股血腥味生生咽下去，“當時情況緊急，我沒來得及多想……”

柏宸冷哼一聲，重重一拳砸在程奕揚側(cè)臉，痛得他直擰起眉。

“沒來得及多想？！我明明警告過你，只能看著！沒有我的指令不準過去，為什么不乖乖聽話？！”

“我做不到……”程奕揚喘著氣，明顯感覺到嘴角有腥澀的液體流到口腔里，剛剛那一下直接把他嘴角打破。

“作為醫(yī)生，這是本能，如果連這種本能都沒有，你一開始也就不用找我，這樣的醫(yī)生如同廢物……”血液在口腔里越積越多，撇過頭吐掉一嘴的血沫，再轉(zhuǎn)過來盯著柏宸，“你讓我目睹一場虐待，還不能阻攔必須看著，這跟謀殺我有什么區(qū)別？！”他朝柏宸瞇了瞇眼睛，“柏少爺，痛快點，不如現(xiàn)在就弄死我？”

柏宸看著他，那眼神忽明忽暗，雖然臉色始終陰鷙低沉。

程奕揚瞇著眼睛挑釁的那個樣子，跟他記憶里的那個人太熟悉，連鼻梁上微微皺起來的細小紋路都如出一轍。

“這兩個月以來，哪次不是我在忍你？不對……是所有人都在忍你。你是柏家大少爺，沒人敢跟你對著來，但外人的順從不是讓你肆意糟蹋的本錢！”

程奕揚只是很痛，但并沒有多害怕。

“我多嘴一句，宸少爺，你好自為之比較好……”說出這番話的同時已經(jīng)給了他足夠反應(yīng)的時間，直到此時他才感覺到，自己的雙手在微微發(fā)顫，但此刻已沒有退路，柏宸一點都不傻，反而很精明至少一石二鳥的計謀沒人比他玩得更溜，他的意圖可不止是給程奕揚下馬威看，還順帶試探他，不然為什么偏偏挑這個時候帶他來柏家？如果真是評測病情，為什么不把整個醫(yī)療團帶過來卻只帶他一個人？而且，被傷害的女傭偏偏是他們自己人，太多的巧合，湊到一起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柏宸已經(jīng)知道并且非常確認那個女傭不普通，是外人安插的眼線，到底是誰安插的，還不知道，但敏銳的潛意識讓他懷疑這女的跟程奕揚一伙，心懷不軌。所以就有了這出極好的試探方案，既狠狠地虐了女傭，又探出了程奕揚的反應(yīng)。而且這一切還不用他自己親自來，譚沐都幫他完成了。

“你剛剛叫我什么？”柏宸皺起眉，盯著他。

程奕揚卻把視線撇向別處，很明顯不愿再次說出那個稱呼，那聲“宸少爺”像只是他不經(jīng)意不小心喊出來的。

沒有人會這么叫柏宸，外人敢直接叫名，想都不敢想。這么稱呼過柏宸的只有一個人。

柏宸開始追究，程奕揚卻閉上眼睛，并不理會。

柏宸冷聲道：“別給我裝死！”

但程奕揚還是毫無反應(yīng)。只是扔了一顆炸彈，轉(zhuǎn)眼間又沉寂，卻把柏宸對前一件事的怒意輕松轉(zhuǎn)開。

很快，柏宸就掐著程奕揚的脖子，逼人不得不睜開眼。

柏宸的神情依然冷酷兇悍，但到底少了幾分煞氣，下手也沒之前那么狠辣，“我讓你說話！你跟柏律什么關(guān)系！”

半晌，程奕揚終于艱難地說了句，“沒人告訴過你，你下手真的很重嗎？”深吸一口氣，擰著眉心，“我現(xiàn)在很痛，什么都不想回答，所以別問我，也別碰我，離我遠點。”

但柏宸并不打算聽從意見，準備繼續(xù)逼問，但一個女傭突然從房間里出來，慌張地跑過來。

柏宸站起身，冷冷地看向她，“怎么了？”

女仆湊到柏宸身邊耳語一番，聽完，柏宸的臉色變得更加凝重。

沉默片刻，柏宸覺得不能在這繼續(xù)耗，踢了程奕揚一腳，冷聲警告，“等我出來，別讓我看到你還在這，趕緊滾回去。”

程奕揚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