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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白羊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3

分卷閱讀13

    空白。



    他的嘴唇被自己咬出了一圈滲血的牙印,額角冷汗順著臉頰直淌,嗓音因為劇痛而變了調(diào),細(xì)細(xì)地叫他:“如琢……”



    窗外檐上凍著一串冰掛,其中一顆掉落下來,在窗臺上碎成了幾段,陽光照了進來,在地上鋪了一條蜂蜜色的光帶。



    梁如琢把藥瓶放到桌上,輕拍著文羚的后背安撫,沉默許久,帶著笑意低頭問:“你剛叫我什么?”



    文羚慌了,他也不知道。只是這個名字在心里放了太久,成了痛到難忍時的一劑藥。



    “哥……梁哥?”文羚努力去想一個稱呼來彌補這次失言。



    “你管老大叫叔,管我叫哥,不合適。”



    文羚想了很久,表情更加困惑了。



    梁如琢笑起來,蜂蜜色的陽光落在他半個肩膀上,微微上挑的眼褶也鋪了一層斷斷續(xù)續(xù)的光影。他低下頭,與文羚相隔一個關(guān)懷之上曖昧未滿的距離。



    在聽到文羚細(xì)若蚊吟的一聲叔叔之后,滿意又新奇地回味了一會兒。



    文羚后知后覺地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戲弄了,小心地從梁如琢身上爬下來,鉆進被窩里面對著墻,下逐客令來掩飾自己的不安:“不是圖紙有問題嗎……我不用照顧,輸完液我自己打車回去?!?/br>


    梁如琢安穩(wěn)地坐在床沿邊,兩條長腿輕松交疊:“我的圖紙從不出錯?!?/br>


    這次他拿到的工程是高碑店被動房區(qū)域景觀,上邊十分看好被動式建筑,開發(fā)商只要建被動房就能立刻審批,但很多開發(fā)商投機取巧,在氣密性指標(biāo)上偷工減料,基本上達不到符合要求的6.5。他們反復(fù)找梁如琢,根本不是景觀圖紙出了問題,是想借著梁如琢的人脈,讓科研院從監(jiān)測指標(biāo)上降個標(biāo)準(zhǔn)蒙混過關(guān)。



    這種沒意思的瑣事什么時候處理都一樣。



    病房里持續(xù)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一開始那種難堪的感覺并不明顯,但隨著遮擋床位的藍(lán)色棉簾被護士摘走,身體再一次暴露在別人的目光下,文羚躲進了被窩,把自己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背對著所有人。他感到一種生理上的不適,心臟似乎被一層細(xì)密堅韌的紗網(wǎng)勒緊了,有血從網(wǎng)格狀的傷口中蔓延出來。



    他摸索著找到枕頭旁的手機,想把之前發(fā)過的微博都刪掉。他甚至覺得有點惡心了,仿佛剛從泥濘暴雨中趟過來的自己一頭扎進了整潔的婚紗店。



    文羚一直沒找到機會刪微博,窩在棉被里,消毒水的味道灌滿了鼻腔。梁如琢的聲音好像只隔了一層被褥,在他身邊不緊不慢地獨自說話。



    “謝謝你給我擋酒。老大的惡作劇一直都很讓我頭疼?!闭\懇的語氣絲毫聽不出他并非真心實意道謝,但文羚聽不出來,他的朋友很少,難免會把另有所圖的溫柔當(dāng)成善意。



    他太疲憊了,慢慢睡了過去,身上的疼痛在藥膏作用下減弱了一些,半睡半醒間還能聽見梁如琢溫和的談話聲。這么多年了,他終于安心入睡。



    墻上的陽光忽隱忽現(xiàn),外邊的天格外透亮。梁如琢沒有走的意思,反而和剛進來的那位大媽聊了起來。



    大媽剛好住這間病房,熱情地洗了兩個蘋果放在梁如琢手邊,拉過椅子聒噪地攀談,問問多大年紀(jì),結(jié)婚了沒,還問起文羚。



    “原來是侄子?!贝髬屶卣f,“我看你抱著他……嗨,我們小區(qū)里就有一對兒,這是病,得治?!?/br>


    “嗯,得治?!绷喝缱涟肟吭诳醋o椅里,彎著眉眼應(yīng)和,一邊解開襯衫領(lǐng)口的紐扣,衣袖松松挽至手肘。他習(xí)慣周旋于眾人之間,親切和善,容光煥發(fā)。



    他看了一眼手表,覺得時間差不多了。



    六人病房的門被護士推開,發(fā)出吱呀一聲響。文羚睡眼惺忪翻了個身,朝門口望過去。一位右手打著石膏的中年男人神色憔悴地走進來,身上還穿著酒保工作服。



    文羚認(rèn)識他,那杯他替梁如琢擋下來的高度烈酒就是這個人調(diào)的。姓楊的常常給梁在野送些典藏酒,他在前門有家店面,偶爾得麻煩梁在野照拂一二。



    酒保第一眼先看見了文羚,兩人剛好目光交接,文羚不喜歡他,翻了個白眼躲進了被里,心里感慨著真是報應(yīng)。



    緊接著,酒保又看見了梁如琢,身子猛地一震,腳步戛然而止,打著石膏的右手在脖頸上掛著搖晃了一下。



    梁如琢從談話中分出目光瞧了他一眼,轉(zhuǎn)過身來熱絡(luò)道:“楊先生?兩天不見怎么受了這么重的傷?”



    楊宇的臉色漲成了豬肝紅,又迅速褪成了死灰,惶恐地退了兩步:“梁如琢,你、你……你等著蹲局子吧!”隨后連藥也顧不上換,倉皇逃了出去。



    大媽驚訝地追到門口四處看了看,那人連電梯都顧不上等,跑著下了樓。



    “嘿,這是誰啊,神經(jīng)病呢?!?/br>


    梁如琢像完成了一件工作般輕松地舒展了一下身體,拿了外套到文羚身邊問:“睡了一覺,好點沒?”



    “好多了。”文羚忍著疼一骨碌爬了起來,盡量打起精神望著他,因為輸了消炎藥嗓子還有點發(fā)苦,聲音也接近半啞。



    他像只望著玻璃缸疑惑的貓,盯著酒保匆匆逃走的門口看,又回頭望了望梁如琢,滿眼都寫著“這個可惡的人居然無緣無故詛咒你”,單純得讓人心軟。



    老大是怎么把他弄到手的?是他有搜羅傻美人的本事,還是這好運氣就真的未曾降臨到自己頭上過?



    “我得走了。等會打完點滴我讓我司機送你回去。”



    梁如琢放松地刮了刮他小蟲翅膀似的睫毛,拿了外套離開。柜上留下了一只削好皮的蘋果,底下墊著兩張干凈的紙巾。



    他還沒走出多遠(yuǎn),就聽見身后有光腳踩地的聲音,文羚慌張地光著腳站在門口望他,輸液針險些扯掉了。



    那孩子的眼睛被照進病房的陽光浸透了,欣喜又小心,捧著削好的蘋果問他會在國內(nèi)住多久。



    是被泥漿弄污翅膀的天使吧。



    



    



    第10章



    文羚沒有麻煩梁如琢的司機,輸完液本想直接回學(xué)校,半路接到了傭人的電話,說帶狗去寵物醫(yī)院回來了,現(xiàn)在養(yǎng)在老宅后院。



    他就去最近的寵物店買了點東西帶回老宅,把包扎了后腿的臟狗拖到浴室洗了洗澡。這是條兩歲大的德牧小男孩,乖得要命,翹著一條腿不沾水,搖著尾巴湊過去想舔文羚的嘴,被抬手擋了下來。



    “臟死了,臭家伙?!彼訔壍卦谒砩蠑D了一大坨寵物沐浴露用力搓,傭人姑娘在一邊幫著沖水,洗完了就幫著拿吹風(fēng)機吹干。



    有個勤快姑娘幫忙,文羚偷偷到沙發(fā)上歇了一會,摸著額頭試了試體溫,燒已經(jīng)退得差不多。



    現(xiàn)在一想起梁如琢幫自己上藥還覺得無地自容。削了皮的蘋果裹著保鮮膜揣在大衣兜里,一路上被他的手捂得溫?zé)?,他既舍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