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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門的警察身后……吳恙剛下車一眼注意到了地上躺著的傷員。“過來這邊！”顧言銘一聲大吼，“地上那個死不了！過來救警察！”……“嘎吱”一聲響，車門撬開了。第一時間進入眾人視線的……是駕駛座上那人身上的血跡。還有……白色安全氣囊上的血色。……第151章23時16分*她的光*……“哥……”駕駛座上的人虛著眼睛喚著顧言銘。溫楊全身上下哪里都在痛……眼角不斷流出的生理鹽水，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酸的。“哥……手……機……”含著眼淚的顧言銘慌忙在駕駛室里找起了手機，張路之也抽噎著跟著幫忙。兩個忍不住哭噎的男人，找著找著就哭了起來…………“你們做好心理準備，我現(xiàn)在懷疑傷者胸腹部有嚴重擠壓傷，出來以后可能會面臨大出血的情況……”趕到現(xiàn)場的是吳恙所在的急救隊。在看清楚駕駛座上的女警以后，吳恙忽然就想起了這位女警官。這不就是……夏天時候的那個女警官么？他咬了咬牙，眼看著從副駕駛座探身進到車里的另一名警察終于找出了傷者口中的手機……吳恙向身后揮了揮手，另兩名急救隊隊員趕緊跟上……五人合力將駕駛座的座椅向后，扒開……“咳咳……咳咳……”悶緊在喉嚨里的血當場咳了出來。鮮血登時將彈出的安全氣囊布了大半。白色的安全氣囊，瞬間變成了血色。“溫楊！”“老大！”“快上急救車！去醫(yī)院！”……溫楊的生命指數(shù)正在全線下掉。猛烈的咳血，不斷的咳血，還有嚴重呼吸不及的狀況……“插管！”吳恙此刻已經(jīng)是相當確信，擔(dān)架上的女警官受了嚴重的內(nèi)傷。除了肋骨斷裂以外，肋骨極有可能傷及了內(nèi)臟器官。然而急救員遞來插管箱的時候，擔(dān)架床上的傷者卻用盡力氣推開了吳恙準備插管的手。……猛烈咳著鮮血的人，呼吸都喘不上了……“沐……咳咳……給她……”顧言銘急忙抓住溫楊落在擔(dān)架床側(cè)的手，重新接過了溫楊緊緊攥在手里的手機。剛才在車里找到手機的時候，手機屏幕已經(jīng)碎裂。這一會兒，碎裂屏幕的縫隙里盡是血色。……“我知道了！”顧言銘出聲的話里滿帶著哭腔。也正是這一刻，吳恙才忽然明白為何擔(dān)架床上的女警不讓他進行插管治療。看來對方是清楚的，若是經(jīng)過他插了管，她可能就講不出話來了。不知為何，吳恙因眼前的女警紅了眼眶。或許是他對于生命、對于警察最深刻的敬畏與動容。……張路之跟在擔(dān)架床側(cè)喊了無數(shù)“老大”。聞訊趕來的派出所同事上了另一臺急救車，帶走了犯罪嫌疑人。而他卻只能在急救車上眼看著咳血的溫楊無能為力…………急救車的天花板很白，白到溫楊看著看著……越來越困。手機得給簡沐沐……余下的……溫楊想起了楊長榮……想起了李延清……她忽然想起李延清生前的最后一刻，在急救車上說的那段話。怎么會有警察愿意犧牲性命呢？警察……其實都想活的呀……她想起了楊長榮生前最后一刻牽掛著的火車票……淚水又從她的眼角滑落……她還想到了很多很多時候的簡沐姿……笑的時候……難過的時候……逗她的時候……還有平靜之下動容的時候……溫楊會心勾了勾唇，心底再次喟嘆了一次。她仿佛看見了楊長榮和李延清在朝她招手……他們在等她…………吳恙處理最后腳傷的時候，擔(dān)架上的女警抓住了他的手。生命深處迸發(fā)出的最后力量，使得他的手被握得極緊……他對上了她的眼睛。她并不能開口了。但他似乎從她的身上見到了數(shù)月以前另一名警察的影子……他忽然明白了她想說的話……“我會救你的！我一定會救你的！就算是為了簡醫(yī)生，我也一定會救你！”移動擔(dān)架床上的女警察對他露出了狀似感激的笑……然后那雙眼睛就陷入了昏暗之中。……“老大！”從來沒有如此憎恨過北城市的道路交通。怎么能夠這么長呢？去醫(yī)院的路怎么能這么長？張路之不斷撥出的電話只是徒增了對方手機里的未接來電…………“簡醫(yī)生他們今天是不是也在當班？”吳恙只能處理著目前能夠處理的傷情，“小張，給主任打電話！讓他定位簡醫(yī)生的車，派人去換簡醫(yī)生的班！”……上午8時50分，簡沐姿所在的急救隊遇上了一趟麻煩的急救單。麻煩的并非病人的病情，而是病人的心理狀態(tài)。病人和病人家屬一直焦灼著應(yīng)不應(yīng)該去醫(yī)院……急救隊只好等在病人的家門口、呈現(xiàn)出無所事事的狀態(tài)。半小時后，距離一醫(yī)院僅10分鐘車程的病人總算同意了家屬的苦口婆心……胸痛的病人爬上了移動擔(dān)架床。急救隊剛從電梯里出來，三人迎面撞上了沖他們跑過來的明粒。從對向車道下車，明粒一步不停的穿過人行天橋跑了過來。……“沐姿！”當班時間…見到明?！?/br>簡沐姿自己都意外，更何況陳飛和劉易。明粒看了眼移動擔(dān)架床上的病人，“劉易，去一醫(yī)院，快點兒！”……兩名急救醫(yī)生同時出現(xiàn)在一臺急救車里……被明粒握住手的那一刻，簡沐姿心里只剩下無助了。“她怎么了？”明粒張合著嘴唇，不過猶豫了幾秒就讓簡沐姿耐心盡失。“她怎么了?。?！”簡沐姿的聲音里全是怒火，聲音里也沾上了冰霜。目眥欲裂的她，陳飛從未見過如此激動的她。……“受傷了……你到醫(yī)院以后直接去手術(shù)室，我來換你的班……”三句話……也用盡了明粒積攢許久的勇氣。她到底沒能對著那雙通紅到落淚的眼睛說出“重傷”兩個字……她也不清楚簡沐姿到了醫(yī)院以后會遇到什么……她只祈求溫楊能活下來……至少得讓簡沐姿見到活生生的溫楊。……院長秘書將公安局局長的電話轉(zhuǎn)接給了院長。夏良接到鄭局長的電話，在聽到了車禍重傷的警察是一名女警的時候，心臟猛的揪了一下……然而，他還是聽到了“溫楊”這個名字。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這之后打了多少個電話。骨外科、心外科、胸外科、神經(jīng)外科甚至連手外科的人都被他緊急電話了一通。各個科室的精銳力量此刻都在往手術(shù)室里趕。他握著手機，來回在辦公室里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