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推翻。

陳南一訝異地看著他，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我知道我和那個邵越……現(xiàn)在不能比，這些也很難養(yǎng)得起你，但我以后還可以——”

賀昀遲長到二十幾歲，還沒怎么cao心過錢的事，這會兒更不想在陳南一面前落人下風，于是說到這又悶悶地停住了。

他擰著眉，大概是在琢磨自己還有哪些能拿來證明的東西。

窗外的煙火恰巧開始燃放到高潮時段，新的一年就快要到了。夜幕仿佛被人灑下大把大把的金粉或銀粉，絢爛的光芒透過那面高大的玻璃幕墻，投映在木質(zhì)地板與他們的臉上，留下明暗交錯的疏離光影。

陳南一感覺心臟酸澀地縮了一下。賀昀遲如同一個笨拙的小孩，小心翼翼地捧出一捧真心，卻傻乎乎地認為自己給出的只是廉價的玻璃彈珠。

他的呼吸都變得有些潮濕，眼中蒙上一層霧氣，凝視眼前人許久，回答道，“什么不能比，你怎么就知道我很難養(yǎng)啊？”

賀昀遲怔了怔，表情松動，嘴唇微張，低聲說，“我不知道?！?/br>
陳南一眨了眨眼睛，把手遞給他。見他還沒有動作，便主動伸出細長的手指，握住他的手，向他走了一大步。

賀昀遲愣了兩秒，立刻用力地反握住他，盯著湊到眼前的那張唇，喉結滾動了一下，小聲道，“那讓我養(yǎng)一養(yǎng)試試？”

作者有話說：

第30章

這句話正好夾在兩朵煙花燃放的間隙，陳南一聽得清晰極了。他想，平常賀昀遲看起來冷靜又聰明，今天卻像一臺出了故障的機器，與這兩個詞都搭不上邊。

但是他的故障讓他的外殼也變得發(fā)燙，攥著陳南一的手很熱，保持一種緊張又不會令人疼痛的力度，傳遞著“快答應我”之類的潛臺詞。

而陳南一望著他，眨眨眼睛，同樣小聲地回答道，“好啊?！?/br>
賀昀遲確實不是他的理想型，沒有工作，不夠成熟，除了一個跟他一樣重重阻礙的家庭之外，也算別無長物。但艱難困苦，陳南一需要的只是敢于和他一起踏上前路的人。賀昀遲并非完美，卻已經(jīng)很好，好到能夠滿足他對于普通生活的所有渴慕。

他湊上去，嘴唇很輕地碰了碰賀昀遲的下頜，說，“快十二點了。”

賀昀遲被一個不算接吻的吻加劇了故障程度，只是抓著陳南一的手，微低著頭，一聲不吭地看他。

“想在這兒跨年??？”陳南一眉眼彎起來，輕聲道。

賀昀遲的目光落到自己腕表的表盤上，距離新年確實只有幾十分鐘了。他松開手，重新去拉自己的行李箱，“我送你回家?！?/br>
陳南一被他一派正經(jīng)的樣子逗笑了，“你新年第一天打算住酒店？”

賀昀遲并不覺得新年第一天住酒店有什么不通情理，但確實認為戀愛第一天不適合分開，于是又黏黏糊糊地握起陳南一的手，低聲道，“那我住哪？”

陳南一十分寬容地保護小男朋友剛剛承諾要養(yǎng)自己的自尊心，“要養(yǎng)我不跟我回家?。俊?/br>
賀昀遲的食指在那只細白的手腕上劃了兩下，微微向后一拉，有點不太熟練地抱住陳南一，下巴在他肩上磨蹭幾下，悶哼道，“嗯?！?/br>
陳南一笑了笑，牽著他走出工作間，關好店內(nèi)的水電閘，并肩朝巷口走去。

煙火仍在他們頭頂次第綻放。路邊行人稀少，夜風寒冷，所有人仿佛都躲到了所愛的人身旁，等待著零點時刻許下新一年的愿望。

回到公寓，陳南一推著已經(jīng)開始咳嗽的人去泡個熱水澡。

賀昀遲在連續(xù)折騰的二十幾個小時里不覺得疲勞，一個熱水澡反而喚醒了所有的不適。陳南一的洗浴用品味道很清淡，幾乎沒有什么香味，他走出熱氣熏騰的浴室，便聞見公寓里充斥著一股溫暖的水果茶的香氣。

陳南一正在料理臺附近切水果，手邊擺著兩塊切好的蛋糕。

他湊過去，貼在人身后，低頭看蛋糕的甘納許鏡面映出的點點燈光，“栗子蛋糕？”

“嗯。今早做的，但這個做的不太好，抹面不太勻?！标惸弦恍α艘幌?，沒有遮掩，一邊用勺子攪動鍋里的水果茶一邊道，“本來想多練習一下?！?/br>
賀昀遲這會兒倒意會得很快，肯定道，“送給我？”

陳南一掃了他一眼，看見他那副藏不住得意的神情，失笑道，“是啊?！?/br>
剛進門時很冷，中央空調(diào)的溫度設得有些高。陳南一早就脫掉了外套，只穿了一件襯衫。身后的人緊貼著他沒一會兒，略高的體溫便燒得他有些許不自在，悄悄站開了一步，繼續(xù)煮水果茶。

原本一直縮在吊床上打盹的小咪不知怎么來了精神，跑過來扯著賀昀遲的褲腳玩兒。陳南一倒好兩杯茶，看著跟貓咪較勁的人，哭笑不得道，“來喝點熱的，你今晚穿得太少了，別感冒了?！?/br>
賀昀遲直起身，一點看不出是會和貓斗氣的樣子，捧著玻璃杯慢慢喝了幾口，又匆匆忙忙放下那只杯子，拉著陳南一往落地窗邊走，“要零點了。”

公寓在10樓，并不算非常高，大致能看到不遠處城中心繁華的夜景。那棟最高的大樓此刻正霓虹閃爍，投映的數(shù)字很有節(jié)奏地跳動著，在閃耀的煙火背景里格外奪目。

附近的廣告屏轉(zhuǎn)播活動現(xiàn)場的聲音不遠不近地傳過來，“新年零點倒計時——”

“10、9、8——”

陳南一坐在地毯上，拉了一下賀昀遲，對方便乖乖跟著坐到地上讓他倚靠。

“賀昀遲，要許愿了?！标惸弦徽f。

他緩緩閉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一個小小的愿望。

“3、2、1——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辟R昀遲低聲說。

“新年快樂?！标惸弦槐犻_眼睛道。窗外的煙火正連續(xù)不斷地升起，照得夜空如同白晝。他仰著頭，靜靜看了一會兒，卻聽見賀昀遲問他，“你許了什么愿望？”

陳南一笑了笑，并沒有直接回答，側(cè)過臉反問道，“你呢？”

賀昀遲輕咳了一聲，誠實道，“有很多。”

“比如？”

“投的文章能快點見刊。”賀昀遲從容道，“因為會有獎金?！?/br>
陳南一被他的務實精神逗笑了，朝后一仰，差點傾倒身體。好在賀昀遲手長腳長，輕松攬了一把，人就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芈涞搅怂膽牙铩?/br>
“還有嗎？”陳南一邊笑邊說，他的手按著賀昀遲的膝蓋，但卻并沒有起來的意思。

賀昀遲又說了幾條，基本都與學業(yè)相關。陳南一很有耐心地聽完，“就這些？你還有沒有別的愿望？”

他補充道，“如果都是這樣的愿望，我好像沒辦法送你新年禮物。”

賀昀遲靜了片刻，嗓音低啞地說，“有。”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