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聽令收了手散開，可是動作緩慢，互相面面廝覷，明顯是擔(dān)心他們退開了封決直接把林寒見擄走怎么辦——畢竟封決直接闖到院前才被攔下，不容小覷。

    林寒見重申道：

    “都下去吧，這里沒事?！?/br>
    今時不同往日，現(xiàn)在哪怕只有她和封決一對一，封決也擄不走她。

    她想聽聽讓封決不遠萬里殺過來要說的，究竟是怎樣驚天動地的話。

    封決雖然沒怎么受傷，但整體并不清爽閑散，有顯而易見的打斗殘留痕跡。他看林寒見將這些護衛(wèi)都遣走了，頓時有幾分得意，還朝走得慢的護衛(wèi)白了兩眼。

    “……”

    就，幼兒園三歲不能再多了。

    兩人站定，相距五步開外。

    “你想說什么？”

    林寒見主動問。

    封決臉色已經(jīng)緩和，嘴角別捏地提了提，卻不是笑，抿著唇吞吞吐吐地問：“我跑了五天，你不請我喝杯茶嗎？”

    “你不喜歡喝茶吧?！?/br>
    “我口渴?！?/br>
    “好?！?/br>
    林寒見轉(zhuǎn)身先進了院子，特意挑了青茶來煮，這種口味最接近白水，但是帶了一點點的回甘，茶味反倒沒多少，有權(quán)有勢的人家大多覺得這茶低賤，倒便宜了普通人家拿來哄家中孩子。

    這由來典故不必和封決說，否則他絕對會生氣。

    茶泡好了，封決一飲而盡，自己又倒了兩杯，學(xué)了很久還是不習(xí)慣人類品茶的那套，這次倒是難得夸贊道：“這茶不錯，還有甜味，比你之前喝的那些茶都好喝。”

    可不是么。

    清水回甘相當(dāng)于山泉，對于你來說當(dāng)然好喝了。

    林寒見看他氣息平穩(wěn)了，再度問：“你來，是有什么話想說？”

    “……”

    封決臉上又出現(xiàn)了那種古怪的別扭表情，這表情和封決整個人的氣質(zhì)極其不兼容，看得人背脊發(fā)寒，胃里反酸。

    糾結(jié)了好幾秒，封決道：“多謝你上次救我?！?/br>
    林寒見松了口氣：

    “不謝?！?/br>
    還以為是什么大事。

    封決卻不是為了一個道謝糾結(jié)至此，他緊接著道：“你和沈棄……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寒見揚了揚眉：“這件事你不是問過了么？”

    封決卻立即篤定地道：

    “你不喜歡他?！?/br>
    林寒見驀地抬眼。

    “你不喜歡他?！?/br>
    封決又重復(fù)了一遍，他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種近乎掙扎的困惑，“我當(dāng)初在流風(fēng)城問你這句話，你的表情不對，而且你根本沒有回答我，你甚至沒有當(dāng)場糾正我……我不明白，既然你不喜歡他，為什么要留在這里？”

    “你想說什么？”

    “因為你欠了他某樣?xùn)|西，就像你認為你欠了我，所以你來救我?！?/br>
    封決花了很長時間來想這件令他困惑的事，在他療傷的時候，在他和另外一個封決守在王座、守在妖界的時候，思考成了他最需要做的事，當(dāng)王失去了絕對的力量，就會開始尋找更多的方式，“你最不喜歡的就是牽扯，你喜歡兩清?！?/br>
    林寒見若有所思：“這就是你找到的最合適的那個理由?！?/br>
    為她的選擇找到的理由。

    封決沉默了兩秒，他眼中并沒有挑撥后的愉快和期待，眼底仍然是困惑：“我不明白?！?/br>
    “我喜愛你，希望你留在我身邊，但至今為止，我看不懂你，更不明白你現(xiàn)在的選擇?！?/br>
    “我想聽你親口說……為什么？”

    這才是他躊躇猶豫的根本原因。

    好戰(zhàn)者最知輸贏干凈利落，別無二話，他明明輸了這局，然而心里不甘心，總覺得事情的結(jié)尾令他耿耿于懷——所以想抓住林寒見的真心，問她一句此時此刻的這份感情究竟是否是真的。

    她太會偽裝隱藏，騙人的技術(shù)爐火純青。

    正因如此，是他來問，不是還在王座上沉眠的封決，否則場面一定會失控。

    林寒見本不會向他人道出自己的感□□，很沒有必要，但封決的表情告訴她，這個答案非給不可。

    “我喜歡他?！?/br>
    林寒見斟酌著道，“不過這份喜歡比起他的喜愛，甚至是你的喜愛，都不值一提?！?/br>
    她還是不習(xí)慣在這種事上對著外人長篇大論，說的還是真心，措辭都很簡潔，態(tài)度卻非常明確：“我會為了欠下的事物冒險，但是我絕對不會因為這個，左右我真正要選擇的戀人?！?/br>
    “沒有人能在這件事上勉強我?！?/br>
    這份喜愛，是她想要壓制，就能輕而易舉拋之腦后的東西。

    如此輕薄的分量，不該稱之為喜愛。

    如果不是沈棄一直來試圖抓住她，永遠在做各種嘗試來接近她，她絕對不會放出這點幾乎微不足道的感情來回應(yīng)。

    最初，其實也沒想過要走多么久遠的路。

    ……

    封決走了。

    離開前，他還逮著林寒見打了一架，是發(fā)現(xiàn)了她的修為增進了，懷著試試的心態(tài)打，沒想到越打越嗨，連郁郁之色都從眉眼滌蕩掃除，神清氣爽地說以后還要來找她打架。

    林寒見露出一個微笑讓他自己體會。

    封決還順嘴問她：

    “沈棄這里的醫(yī)師這樣優(yōu)秀么，竟將你的頑疾治好了。”

    “這個，哈哈……”

    林寒見含糊地笑了兩聲，沒想到封決還記得這個拿來補bug的理由，一時間在“說出真相”和“隨風(fēng)而逝”之間反復(fù)橫跳，想起了她有件想要印證的事，“另一個封決，是不是將修為都傳給你，由他來連接王座，從今以后，你就是真正在外界活動的妖王？”

    封決驚訝地看了看她：“是?！?/br>
    他說起本體來全然不遲疑，好像永遠都看不慣另一個封決：“一半是為了妖界，一半是不想太失控，他已經(jīng)沉眠了，王座周圍的靈植鎖住了他，不讓自己來見你?！?/br>
    到底封決所有的情緒都被本體抽了個干凈，少年封決能夠動心已經(jīng)超乎尋常，本體的情緒只能通過長久的沉眠來遏制。

    -

    “人走了？”

    沈棄拿著個小盒子進來。

    林寒見還在院中，聞言都沒回頭：“剛走不久，你時間掐的很準?！?/br>
    沈棄道：“聽見打架的動靜消停了，你們差點把護衛(wèi)的三重結(jié)界大陣都打碎，我得看著點，不是故意偷聽?！?/br>
    “聽到了也沒什么?！?/br>
    沈棄動作一頓：“當(dāng)真？”

    林寒見“唔”了聲，沒想瞞著他：“問我是否真的喜愛你?！?/br>
    沈棄未語先笑，這笑容是林寒見最熟悉的那種，浮于表面的笑：

    “那你是怎么說的？”

    “我說，是喜歡的，但是——”

    她稍稍停了停。

    沈棄毫無意外，似乎早有預(yù)料地接道：“也僅僅只是一點喜歡?！?/br>
    “……”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