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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陸公子想必……本是不知道閣主要過來的?!?/br> “他當然不知道我會過來?!?/br> 沈棄眼底的厲色一閃而過,覆滿了陰霾,“只怕這會兒他正如臨大敵,想著怎么來見我才能繼續(xù)將我蒙在鼓里。” 丁元施心里一沉: 陸公子有事欺瞞了閣主? 外間有人通報與說話的聲音,是陸折予回來了。 引路的人按照規(guī)矩,快步跟著陸折予走過來,到了廳中,再兩邊做出類似引薦的舉動: “大公子,沈閣主來了?!?/br> “沈閣主,我們大公子回來了。” 下人這個行業(yè)要做的好就得會看風向,引路的人一看兩邊都沒有主動開口,便知道自己賞錢無望,此處還可能有無妄之災,找了上茶的由頭迅速又退下去了。 丁元施打量著沈棄的表情,也退了下去。 廳中只剩陸折予和沈棄。 沈棄掀了掀眼皮,盯著陸折予,驀地笑了,笑意在蘊藏著病氣中,既蕭索又孱弱:“這幅表情是不歡迎我過來了?” “……你怎么會來這里?” 陸折予攥了下霜凌劍,這是他緊張時不自覺的動作,臉上還維持著冷靜的神色,語氣尋常地問,“匆匆來找我,可是有什么大事?” 沈棄搖首,示意他坐下: “此事不急,我聽聞你在城中接了任務,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表面看去還是好友再見,其樂融融。然而兩人的對話已經(jīng)陷入了某種詭異的氛圍,剛見面的幾句對話,幾乎全都是在發(fā)問,沒有正經(jīng)做答。 “還未。” 陸折予心中預感不好,覺得沈棄總不會無緣無故地趕過來,還拖著病體,竟然也沒人攔他一下,但他不能自亂陣腳,只能順著這話回答,“我本以為是普通的精怪作祟,卻牽扯到了城中的數(shù)個兇煞,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確定是有人有意為之,幕后黑手還沒有線索?!?/br> 沈棄慢慢地重復道:“兇煞……臨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能選在此處說明幕后之人有些頭腦,不那么引人注目,又能得到最后的條件;可卻不顧及陸家在此的勢力,想來,你從自家落魄的旁系下手,會更快些得到答案?!?/br> 陸折予知道沈棄向來聰明,沈棄也不是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展露這份敏銳的智慧。唯有這次,陸折予很清楚地感到了他話語中的那份輕描淡寫與居高臨下,就像是一種無聲的警告——我能夠看得出來。 太過驕傲的兩個人按理說不該成為朋友,但他們的外在表現(xiàn)并不一樣,表面看去還是好友再見,其樂融融;而沈棄向來喜歡玩弄人心,再微笑著觀賞,看人掙扎無助。 陸折予才發(fā)覺他一直沒有放下手中的霜凌劍,他后知后覺地將劍擱在桌上,道:“多謝提點?!?/br> “何必這樣客氣。” 沈棄眉眼彎彎,笑起來時比畫上的神仙還好看,只用半張臉就能讓人忽略那張玉制的面具,含著啞意的嗓音驟然冷了,“還是說——你做了什么對不起我的事,心虛至極,無法再心安理得地承我的情?” “……” 死寂蔓延。 沈棄端起茶杯,姿態(tài)悠然閑適,仿佛方才那猝然點燃戰(zhàn)火的話語只是錯覺。 他慢悠悠地品了一口,道:“難喝?!?/br> 茶杯落回桌面,干脆清晰的一聲脆響。 陸折予應聲抬眸,這猶如號令的一聲,令他從躊躇中徹底回神:“你在說什么?” “我在說什么?” 沈棄不可思議地重復著這句話,荒謬到了極點反而笑了出來,擱在桌上的茶杯從內(nèi)部崩裂碎開,“陸折予,你如今不僅背叛友人,還學會沒皮沒臉了。你的原則和堅持都被狗吃了?” 他猛地站起,臉色看去似乎隨時都能倒下,動作卻快得令人反應不及,眨眼之間便到了陸折予跟前,手中的玉骨扇直指陸折予的脖頸,距離那根脆弱的大動脈不過寸許:“陸折予,你要什么我何曾同你搶過?少時你深陷叔父舅家傾軋,我替你出謀劃策,幫你至今,自認沒有哪點對不起你。我沈棄不圖你對我心懷感激,未曾要求你做過什么為難之事,但你千不該萬不該,背信棄義狼心狗肺到如此地步,在我眼皮子底下和我搶女人。” “陸家大公子,世人稱贊的正義之士,你就是這樣來回報我的?” 沈棄往前一點,玉骨扇的邊緣抵上了陸折予的咽喉,語氣森然可怖,配上他白如水鬼的臉色和泛起殺意的眼眸,宛如地獄里爬上來的惡鬼:“我難道是不能殺你,還是不敢殺你?” 第五十六章 順著慕容止在魔界的這條線, 查到林寒見在魔界活動的痕跡,這點痕跡消失在魔界主城,指向魔宮。 陸折予當時就在魔界, 他受無念大師所托,去魔界尋找慕容止, 為何在魔界逗留數(shù)天都沒有動作? 難以突破魔宮?被魔宮的陣仗嚇到? 不可能。 沈棄了解陸折予,他這樣的人一旦承諾了什么, 便會全力做到。 陸折予不會被魔宮嚇退,但他在數(shù)天之內(nèi),沒有任何動作;而是在半月之后, 突然進攻魔宮。 他沒有成功帶走慕容止, 而慕容止的身邊,有一名侍女。在魔宮中, 這件事算很出名了——明行佛子入魔后, 繼續(xù)墮落, 沉迷女色。 結(jié)合這名侍女出現(xiàn)的時間,正是陸折予抵達魔界主城后。 在第一次帶走慕容止失敗后,陸折予中斷閉關(guān),再次前往魔界。這次慕容止成功被帶回靈山, 而陸折予也帶回了一個女人。 若是只從表面看, 這件事只不過是一名聰明的女子與陸折予的里應外合。 可問題就在, 這名女子能撬動慕容止的心魔。 彼時慕容止已經(jīng)徹底魔化, 情況惡劣至不得不叛出靈山,而他最初入魔的理由: 林寒見。 若沈棄只是一般人,他不會一早就將林寒見與慕容止曾經(jīng)的這段過往查清楚, 未雨綢繆的念頭深植于他的四肢百骸, 先于仔細思考前, 他就會準備好一切。 靈山封鎖消息前,他就知道林寒見與慕容止曾有過一段過往,這點是他有意隱瞞,沒讓林寒見知道靈山的消息。 他還大度不到這個地步,能親手為心上人和曾經(jīng)的戀人牽橋搭線。 沈棄已經(jīng)握有了這么多的消息,稍加拼湊,不難得出結(jié)論。 ——陸折予帶在身邊的荊夢,就是林寒見。 所以陸折予突然一反常態(tài)地對他和林寒見的事感興趣,表現(xiàn)得那么不自然,在他面前感覺虧欠愧疚…… 沈棄得出這個結(jié)論時,只覺得一切可笑又荒謬:他自以為了解陸折予,信任對方的為人,萬沒想到,正是這點成了他眼瞎心盲的助力。 林寒見曾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而他竟然還在為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