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的布局就遠(yuǎn)達(dá)不到預(yù)期效果了。

    不止是聲音，慕容止渾身都不可抑制地微微顫抖起來，語氣忽高忽低，形似瘋子：“不管你同我要什么，我都會給你，你為什么要那么做？我決意同你廝守，已經(jīng)做好了全部打算，到頭來你卻說是‘玩玩而已’……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你真把我當(dāng)玩物，對我毫無感情么？”

    “——咳咳！”

    林寒見微弱地掙扎著，臉色難看地試圖說話，“公子，是、是我?！?/br>
    慕容止漠然不動，眼中的血色卻凝滯了一瞬。

    林寒見松了口氣：

    他沒有認(rèn)出來她。

    只是被“口口聲聲說著愛慕的人背叛”這件相似的事，勾起了先前的回憶。

    慕容止恰在她脖頸上的手有片刻的停息，在旁人望來這或許是一線生機的可能。

    但這不過是暴風(fēng)雨來臨前的平靜。

    林寒見太知道怎么刺激他了。

    她顫巍巍地去碰慕容止的這只手，自以為沒有破綻地試圖掰開他的手，嘴里同他說著好話：“公、公子，我是你的侍女啊，方才的偷襲者已經(jīng)走了。公子，你清醒些?！?/br>
    趕來的魔將與魔修都到了門外，卻被慕容止沖天的魔氣震懾，擋在了永夜宮外。

    慕容止的眸中血色翻涌，倒是比方才鎮(zhèn)定了：“你為何要背叛我？”

    “我沒有背叛你啊?！?/br>
    林寒見辯解道，“我不是為了背叛你，公子?！?/br>
    她還在試圖掰開他的手。

    一邊虛情假意地表明愛意，一邊想盡辦法地遮掩心虛、試圖逃離。

    在慕容止眼里，眼前的這個人，同阿見背身離去的模樣漸漸重合；另一方面，他又清楚地知道，這并不是阿見……

    慕容止再度收攏了掐在她脖頸上的手，他近乎漠然地看著她露出痛苦的神色，輕輕地道：“你不該刻意來討好我，為相所迷，卻又背叛我?！?/br>
    林寒見能感受到濃厚得讓人窒息的魔氣，能看清慕容止瀕臨崩潰的最后一線，更能清楚感到，他逐漸不再顫抖。

    他只在將她“錯認(rèn)”為林寒見的時候，才又瘋癲又脆弱。

    你果然又輸了。

    林寒見無聲地閉上眼，嘴角彎出了一抹弧度，好似不是要被人掐死了，而是心甘情愿地要去做一件高興的事。

    從她泛起白色的唇間，吐出了兩個輕易散在空氣中的字眼：

    “阿容?！?/br>
    慕容止的手指痙攣似地抽搐了一下。

    阿容。

    他的姓名該拆分成姓氏“慕容”與名字“止”，他的父親為他取名時，是希望他能知分寸、懂界限，當(dāng)止則止。作為一國未來的繼承人，這點頗為重要。

    不論怎么喊，沒有人會將他的名字拆分得這樣奇怪，喊他一句“阿容”。

    只有林寒見。

    只有她耍賴又得逞地抱著他，故意這樣一聲聲地喊，直到他熟悉了這個稱呼，為這個稱呼妥協(xié)。

    眼前的女人閉上了眼，笑靨安和，卻從緊閉的眼角落下一滴淚來：“世間情愛不過如此，虛妄如鏡花水月，轉(zhuǎn)瞬即空……回頭吧，阿容。”

    那滴淚砸在他的手背，guntang得燒灼到他眼里、心里，令他再次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林寒見睜開眼，淚眼婆娑地同他相望，可她仍然在笑：

    “若殺我，你可能回頭？”

    “若不殺我，你可能回頭？”

    “阿容……”

    她的聲音里滿是嘆息，眼中情緒繁雜糾纏，滿是讀不懂的不舍難過，“我該如何渡你啊……”

    慕容止猝然松開了掐著她的手，在她脫力倒下去的一刻，他又將她死死地摁進(jìn)了懷中，忽然張嘴，咬住了她的肩膀。

    第十三章

    最初，林寒見有動過用全新的另一個身份去再次打動慕容止的心思，不過很快她就發(fā)現(xiàn)此路不通。

    她從善如流地沿用了原本的計劃：借陸折予的手，完成一場對慕容止的共同襲擊。

    林寒見是個習(xí)慣適應(yīng)事件本身的人，同時她也喜歡做兩手準(zhǔn)備。

    譬如襲擊慕容止這件事，如果陸折予成了，她就趁機跟他們走，順便拿了檀木珠，不過這種可能性很小；如果陸折予沒成，她就會留下來，主動對慕容止暴露身份，她的一切都會行為都會指向一件事——“想要將慕容止帶回正途”。

    為什么偽裝身份來接近他？

    因為想讓他明白，情愛不過如此，換個人照樣可以。

    為什么同陸折予一起偷襲他？

    因為想帶他回靈山。

    就連最后那點感嘆，也是為了他能醒悟，想讓他清楚地做出抉擇。

    而林寒見似乎跟隨他的一切抉擇，就那樣將性命交到他手中。

    沒什么比生死相隨的姿態(tài)，更能在短時間內(nèi)給予他復(fù)雜的怨恨與不舍最沉重的一擊。

    ——林寒見沒有興趣真的把命放到別人手上，她還留著一個足以改變情況的后手。

    她清楚地知道，慕容止心魔既然深到了如此地步，光憑這點東西肯定不夠；但起碼，她以最有力的一擊打破了他入魔后的第一道防線。

    縱使他事后回想，仍然無法跨越當(dāng)初她拋下他的坎，能引出許多旁枝末節(jié)，冷靜思考；可當(dāng)下瞬間的猛烈沖擊足夠讓他心神散亂，出現(xiàn)片刻的松懈妥協(xié)，讓他毫不猶豫地抱緊她。

    她沒有趁此時去拿檀木珠。

    慕容止入魔后實力愈發(fā)難擋，貿(mào)然出手只會導(dǎo)致前功盡棄。

    況且，她何必要搶？

    慕容止會親手把檀木珠送給她的。

    ……

    林寒見坐在鏡前去除了易容。

    往日她都是以侍女的身份守候在側(cè)，這是首次次堂而皇之地進(jìn)到更私人的區(qū)域。

    慕容止出門解釋去了。

    外面還有一堆聞風(fēng)而來的魔將與魔軍，連魔尊都派了人來。

    要說這魔尊真挺怠惰的，這么聲勢浩大的魔氣爆發(fā)，把周邊人都驚動了，魔尊還能巋然不動地享受春宵一刻，實在是……說的好聽是穩(wěn)得住，說的不好聽就是一點兒沒危機感，指不定那天被人篡位了還想著怎么回事呢。

    林寒見放下手，便從鏡中看到了悄無聲息現(xiàn)在他身后的慕容止。

    這場面有點嚇人。

    她要是心虛一些，大概就要形容僵硬了。

    林寒見靜靜地通過鏡子與他對視，半晌，緩緩道：“眼睛，好像沒那么紅了?！?/br>
    慕容止的眼睫顫了顫，燈火之下，如即將撲火的飛蛾，他沒有直接回應(yīng)林寒見的這句話，而是陳述道：“你吃了變聲的藥。”

    方才林寒見閉眼赴死與淚眼婆娑的模樣仍舊充斥著他的腦海，令他心緒不穩(wěn)。

    “嗯，過幾個時辰藥效就過了?！?/br>
    林寒見干脆地承認(rèn)了。

    對于自己隱瞞身份接近的事供認(rèn)不諱。

    這